第五章 名将对垒-《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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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河对岸的喧嚣结束后,除去死者,所有人都投降了。

    西岸那里跪倒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紫川军,双手举得高高。尽管一地的兵器,伸手就能拿到,却没有一个人敢拿起武器。相反,所有人都把头磕得低低的,唯恐引起骑兵的误会。

    流风家骑兵们放声大笑,从紫川家俘虏们面前纵马扬尘而过,笑声远远地传到江对面。

    东岸的紫川家士兵们都耻辱得抬不起头来了:跪在那边的人,与自己穿着同样的制服,是自己的同胞战友,看到他们遭受如此的耻辱,自己却不敢过江去救援他们!

    在场的最高指挥官是紫川秀,他也感到心情复杂。

    一直以来,受过的正统教育都教导他,军人都应该英勇战斗直至光荣战死,投降和被俘那是懦夫的行径。但身处此境,将心比心,他实在不忍心深责那些被俘的军人。

    虽然说军人理应抵抗直至死亡,但是在军人之前,他们首先是人。

    家族无法救援他们,他们孤立无援,这种情况下,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如果自己站在安全的江这边对他们喊话:“抵抗到底,战死吧!紫川家会怀念你们的!”

    ——紫川秀无法想像自己能干出如此卑鄙的勾当。

    俘虏很快被押送走了,对岸变得空荡荡的一片,废弃的制服、兵器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杂物丢了一地。

    朦胧的暮色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流风霜的骑兵,骑兵沿着河东岸来回穿梭,与这边隔岸相望。

    紫川家的士兵对着河对岸破口大骂,叫骂声响成了一片:“西蛮子,滚回去!滚回去!”

    这边喧嚣震天,对面却报以沉默。

    暮色中,一个流风家骑兵驻马岸边,红衫如火,脱下了铁盔的小巧头颅坚定地眺望着东方,挺拔的身影融入了身后的冉冉落山的夕阳中。

    他冷冷地眺望着这边喧嚣的军队,冷峻得如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

    一边是骂声震天,一边却是死一般的沉默。纵然相隔遥远,骑兵那如火一般的战意仍然灼热了紫川秀的眼睛,他打了个冷战,预感即将到来的一战将非常艰难。

    入夜,流风霜的主力部队赶到了。

    由于天黑,无法观察对岸的具体情形,只听到人叫马嘶声响了一晚。

    几个冒死凫水过去观察的侦察兵回来都说,对方在距离岸边五里处扎了营,兵力极盛,但营地警戒得也非常严密,巡逻队一直派到了岸边,他们不敢靠近观察。

    接下来的一天里,两军隔着河岸对峙,流风霜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用这难得的空隙时间,紫川秀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一个上午时间,紫川军沿着渡口河岸挖了一个长达两公里的壕沟阵地,大量的河水被顺着堤坝引进了河边的田野上,造就了一个人工的沼泽,水足足有过大腿深——这是紫川秀的灵机一动,目的是为了克制流风霜骑兵的高速机动能力。

    尽管前线撤回来了十几万的军队,但这些部队真正能顶用的并不多。

    紫川秀虽然勉强把他们集合到了一起,但是军心极其不稳,每天都有大量人马当逃兵,第一天欧阳敬就行军法杀了上百个逃兵,但是溃逃的势头仍旧有增无减:这群惊弓之鸟实在给流风霜打怕了。

    如果非要强迫这群乌合之众与流风霜对阵,只怕队列还没展开他们就哗哗的全跑光了,不但起不了作用,还动摇自家军心。

    这种情况下,紫川秀主要能依靠的是杨宁的兵团,这个兵团拥有三个步兵师,虽然在撤退途中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该部队的指挥系统还是完整的,秩序和纪律都比较好。

    杨宁兵团沿着河岸一字摆开,他们负责第一线防御。

    午后时分,流风军不知从何处搞来了几十只小船,船队顺着河流飘到东岸,朝着岸上的守备工事放了一通箭,结果箭矢通通落空了——紫川秀的兵力布置在人工沼泽地后面,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堤坝。

    船上的流风士兵可以登上堤坝,却无法在光秃秃,毫无遮掩的河坝上坚守。

    双方弓箭手对峙着互射了几分钟,战况对流风军不利,他们死伤了十几名弓箭手后撤离了堤坝,船队又返回了河的西岸。

    用简陋的望远镜,流风霜不动声色地观看了整个战况。

    当发现敌人居然放弃天然的堤坝阵地时,她的眉头轻微地挑了一下,放下了望远镜。

    “知道对方指挥官是谁吗?他很有自信,并非一般守将。”

    左右将领一愣,担任流风霜助手的中营指挥使英木兰把身子一挺:“根据紫川家兵力部署情报名册,朗沧江丹纳渡口的指挥官是——”

    他翻阅手上的一本小册子:“朗沧江丹纳渡口并没有安排紫川家的正规军驻守,由一个预备役的副旗本带着地方守备队驻扎,这个预备役副旗本名叫高松。”

    “高松?”流风霜摇头,将领们也摇头,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公主殿下,这人有何特别之处呢?”

    “他不把部队摆在堤坝上与我们硬拚,而是后退五十米让开登陆空间来,这人很了不起,他在挑衅我流风霜不敢过江与他决战呢!”

    将领们听得血脉责张,纷纷请战:“公主殿下,请允许十字军出战!”

    “国防军第一师愿为殿下前驱!我们今晚就能将对岸小丑一扫而空!”

    “如果这样,那就正中敌人歼计了!”流风霜秋水般的明眸一扫众人:“诸位将军,我军虽有虎狮二十万,但我们的船却一次只能运三百人过江,刚好被对方逐口逐口地吃掉。我想,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了。”

    “二个预备役副旗本就想吃掉我二十万大军?”流风霜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讽刺:“真是有志气啊!紫川军中,果真藏龙卧虎呢!”

    要渡河强攻这样守备严密的阵地,似乎连名将流风霜也感到棘手。

    午后,流风军又在不同的地段进行了几次小规模试探攻击,想通过紫川军的反击猛烈程度试探各个阵地的兵力,找出守军的主力所在。

    探马潮水般将流风军进攻的消息传进中军大营,结果通通被挡架。

    普欣旗本告诉众将:“统领大人在忙着很重要的事,除非流风霜过江来了,否则不要干扰他!”

    “啊!”众将又惊又喜:“莫非,统领大人是在忙着制定大破流风军的神奇策略呢?”

    普欣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不,他只是在睡午觉。”

    没有紫川秀的命令,各部队不敢越过人工沼泽主动出击,只能用弓箭还击。

    于是,任凭流风军在堤坝上叫骂挑衅,紫川军就是躲在阵地后面不露头,只用箭射。

    一直到曰落黄昏,几次攻击,流风军似乎也累了,从河的堤坝上后撤回了西岸。

    看到太阳冉冉在河的尽头落下,敌军撤退,河东岸的紫川军士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名是人的影,流风霜威名实在太盛了,想到自己正与当代第一名将对阵,没人不在暗暗战栗的——尤其自己的指挥官又是个整天呼噜大睡,看起来不怎么靠得住的家伙。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流风霜发动了多次佯攻。

    只见河对岸烟尘滚滚,军队大批地调动,红色十字军多次呐喊作势登上堤坝,作势要大举进攻,士兵们紧张得心脏都跳出来了,将领们慌得频频请示:“怎么办?怎么办好啊?”

    中军营帐的回复是:“统领大人午觉还没睡醒呢……他说休息不好会影响美容效果的……”

    听到这个答覆,将领们无不暴跳如雷。

    “那个混蛋紫川秀还在睡觉呢!”他们大声地相互转告着:“他都不怕死,我们担心什么啊!”

    士兵们也在悄声的窃窃私语:“统领还在睡觉呢,他老人家一定很有把握吧?”

    不知为何,在愤怒的同时,大家竟把对流风霜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

    很奇妙的,一种微妙的安全和自信感觉在军中慢慢滋生起来。

    中军营帐中传出的呼呼鼾声,竟比一篇精心炮制的雄壮演说辞更能安定军心,军队竟就这样莫名地稳定下来了。

    谁都知道,拖延时间对守方有利,燕京正在后方紧急集结军队,若是等到紫川家增援合围,流风霜不要说攻击燕京了,就是想全身而退都难。

    但纵使这样,一连四天,流风霜就是这样不紧不慢地每天调兵遣将、佯攻、后退,让紫川军摸不着头脑。

    当紫川家士兵都习惯僵持了,隐隐觉得“流风霜不过如此”时,第五天清晨,流风霜开始攻击了。

    清晨,大雾。

    犹如从朗沧江上游突然飘下一片黑云,庞大的战舰从奶油般的浓雾中现出狰狞的身影来,船帆密集如云,船舷上血红的“霜”字战旗迎风飘荡。

    战舰一艘接着一艘出现,密密麻麻,它们的身影布满了整个江面!

    看到这恐怖的景象,执勤哨兵惊得声音都颤了:“敌袭!敌人袭击了!”

    听到警报,紫川秀第一个冲出了营帐。

    看到江面上那飘来如云般的战舰群,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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