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九章 憧憬(上)-《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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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明白了其中区别?”

    他讲了这么多,其实若在后世,只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以生产力是否进步为准绳。

    但这时候,除了他身边的那些人、以及他带出来的学生军官等多少能够明白外,这里的人如何能够理解这个评判标准?

    毕竟,这还是个春秋决狱的时代。春秋里,没写一句“人均生产力是否发展是衡量对错的重要标准”,这就难说清楚。

    这样举例一讲,不管是身边的松江府尹,还是机户妇人,大约也都听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不能一刀切,但基层最爱干的就是一刀切,所以只能说成这种模棱两可的程度,并未说的太详细。

    可又不能不说。

    政策终究还是要来地方官执行的,至少地方官得清楚,哪怕不明白其中的内核,也该知道表象:面临将来可能产生的新矛盾,应该秉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判决。

    说罢,目光扫过松江府尹,似在询问他听懂了没有。

    “鲸侯所言,实在让下官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乃至万物。这松江府工商业发展所出现的新情况,之前都不曾见过,若以过去经验来判决,着实难办。然而圣人可从万物衍而生道,以万物归三、三归于二、二归于一、一归于道。一法通,万法通。可寻常人只能看到万物,非得知道万物都该怎么解决,才知道怎么解决,就像是知道羊肉怎么做,但给他块猪肉,这就不会做了,非得把猪肉该怎么做也告诉他才会。”

    “下官寻常人等,中人之姿,若说先明道而做事,实无此等本事。但鲸侯所言之道,下官也能小窥一二了。”

    松江府尹如此说着,心里却也只是半懂不懂。隐约觉得好像抓住了刘钰说的重点,但要总结出来全部的道理,却又难,一时间说不清楚。

    只觉得,无非是说,若是机器取代了人,与民争利,这要向着机器;但若是机户压榨太重乃至于机工齐行叫歇,似又秉持大顺抑兼并、重小农的态度。

    这其中的分寸,实难把握。

    加之这松江府确确实实有很多大顺律、或者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以过去的经验很难得出完全正确的处置方法。

    就像是苏州府的齐行叫歇事件。

    《大顺律》承《大明律》,《大明律》在制定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考虑全行业罢工这样的事?

    时代发展,会出现很多新问题。制定法律的人,不是先知,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在数百年前,就制定下怎么应对全行业罢工的对应法律?

    在这个五年一小变、十年一大变时代的松江府,这种“前所未有之事”,着实很考验地方官的水平。

    松江府尹没有什么主义,也没有和刘钰类似的发展生产力的三观,他只是觉得刘钰现在皇恩正隆,松江府又是皇帝的金库,一旦出现那些前所未有之事,既是要看自己处置的手段,也要看处置的方法是否符合上面的意思。

    刘钰见他说的似有几分道理,心道你要是真能理解这其中的“道”,便简单了。

    只怕你也就是这么说说,还是要听人说猪该怎么杀才知道怎么杀,下次遇到羊就懵圈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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