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一章 猜疑链(上)-《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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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的是比关系、比宗族、比朝堂、比社会网。

    划得入场券是多少?要白银还是要黄金?亦或者是锡兰北美的珍珠?

    搞“验资抵押”?一群几乎是大顺“白银发钞行”的海贸集团,会害怕用庭院房产为质押,但怎么会怕用白银为货币的验资抵押?

    有那么一瞬间,郑玉绪都怀疑,这吴敬梓是不是被松江那边的财阀收买了,跑到这里来当做死间的?

    这么搞,以前行。现在可真不行。

    而且,现在于淮北巡查盐业的,恰恰就是那些松江府商人的后台、幕后黑手。

    再想想吴敬梓出的这个办法,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恐怕,寻常人都不会这么想。

    郑玉绪也就是个寻常人,扛着箩筐靠走街串巷卖盐一步步干起来的,是他的祖辈,不是他。

    而盐商和口岸之前那些坐在家里卖茶叶瓷器丝绸的差不多,都是些废物。这也是刘钰不是很瞧得上他们的一个原因:躺着赚钱太容易,把人都养废了,既无进取精神,也无扩张之力,甚至连基本的舆论公关都做不好、不会做了。

    便是正常人都会怀疑,况于这等养废了的、破产之后只能让老婆在家接客卖钱的?

    怀疑更甚,郑玉绪不可不防。

    “敏轩兄,你这办法妙是极妙啊。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吴敬梓以为还是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心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一并说了,也权当了却了一桩心事,自此之后,我不欠你,你不欠我。

    “郑兄但讲。”

    “敏轩兄为人狂放,江南多知,又多哂讽士绅富贵之辈,入木三分。说句难听的,我等盐商,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好。”

    郑玉绪说到名声不好的时候,笑了笑,接着道:“为官的,以为我们是中饱之辈,以至于官盐敌不过私盐,皆我等之故;平民百姓之家,以为我等为富不仁,心里多有嫉恨。此番盐改风声一出,多少人拍手称快。”

    “按说,敏轩兄对我等盐商也无什么……无什么好感吧?”

    吴敬梓也不作伪,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郑兄说的没错,我确实无甚好感。只不过,为人者,当有德。”

    “昔者淮阴侯不忘一饭之恩;乡民偷穆公之马而穆公赐酒解马肝之毒,韩原之战乡民效死;魏夥不殉其父爱妾,终有结草之报……此皆古之大德,而今人心不古道德沦丧之际,时人虽多忘,吾却不肯忘。”

    “当年穷困之际,受令尊大恩。岂可不报?”

    说到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为报此恩,我与挚友割席断袍,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说的诚挚恳切。

    可郑玉绪心里忍不住道:扯淡!这年月还有这样的傻子?

    松江府那群人可真有意思,便是要来间我,竟还用这样的理由搪塞?

    便从春秋算起,几十本官史私史加一起,又有几个这样的人?怎么偏偏我就遇到了?

    这读书人的秉性,别人不知,我这个做盐商、养门客的岂能不知?家业富贵的时候,朋友满天下,一旦衰变,即便翻脸不认人,竟比那秦淮河上的女人翻脸更快。

    他本来听到吴敬梓给他的出的主意的最后几步“验证买票”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嘀咕。

    萌了这个念头,一旦开始预设立场了,再往下想的思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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