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一章 割裂(三)-《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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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们是被“挑剩下”的,但含金量却也不低,自认比个秀才差毬不多。

    大顺科学院用的是莱布尼茨的科学院构想方式,而在培养人才上又是彼得堡模式:搞数学的院士,尤其是外籍院士,带几个弟子。弟子兼科学院新学生的讲师。

    其实根本带不了多少人,能进科学院的那也真的是凤毛麟角。

    而入军校,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个“良家子”问题,那边也是学实学的,朝廷这边肯定是要按照割裂出来的身份,划定录取名额的。良家子才几个鸟人的人口基数?这要是不控制录取名额,用不了几年,军官全都是底层实学百姓了。

    当然,理由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只说良家子素质更高一些,能骑马打枪体格也更健壮,这些佃户出身的底层这些肯定是没法比的,是以良家子的名额多一些也是为国选材。

    最上面的两个名额有限,剩下的也就是他们了。

    现在公司初建,苏北垦荒还在尝试阶段,公司那边也收不了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提前扩招出来的,学的是农学、测量、简易水利之类的学问。

    倒是也听说,过一阵说不定垦荒公司还要收人。

    但架不住吃饭要紧啊,爹妈兄弟姊妹眼巴巴地盼着能赶紧赚钱让家里稍微轻松一点呢,哪能在家干等着?

    朝廷这边虽给二两银子,但再加上管吃饭之类的,说不定以后还要再给亩地什么的,总归是比在家干等着强。

    他们自认自己其实也应该算是读书人,然而朝廷却根本不认他们是读书人。

    是以,这群人看书生那是真的不对付。

    简而言之,写诗作对我不行,但种地你也不行啊,凭啥我们就不算读书人你们就算?你会背十三经,老子还会算方程组呢,礼、乐、射、御、书、数,都是六艺,凭啥你们算正经学问,我们就算是百工巫医?

    就如同京城里武德宫和国子监经常打架一样,民间实学兴起之后,两边虽说因为身份等级不同打不起来——武德宫和国子监,那身份等级是相同的,实学专科生和秀才举人那身份等级可差远了——但打不起来归打不起来,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那是实打实的。

    在那聊天打屁的新学年轻人,根本不在乎来的这几个人,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继续在那聊天。

    书生大约也知道这群人是干啥的,皱眉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麦草,嗅了嗅空气里糅合着屁臭脚臭潮湿味的大通铺特有味道,有些不太适应,但也还是在角落里躺下。

    一旁的几个“前”私盐贩子,则非常熟悉这种店铺的规矩,自取了几文钱,买了柴草,借了店家的锅,去将身上携带的吃的热一热,买了店家几块干粮。

    这时候店家这边准备的饭也好了,在那聊天打屁的新学年轻人,一人领了三四个杂和面窝窝,一人就着两根切开的老腌萝卜,吃的津津有味。

    一边吃,嘴里可没停下。

    吃的是杂合面窝窝,聊天的内容却有点高卧隆中纵横天下的意思。

    一个年轻人一只手熟练地拿着杂和面窝窝,四个窝窝一根咸菜,竟只需要一只手的三根手指便能稳住。

    一看便知,若非是个吃了十几年的杂合面窝窝的穷命,着实吃不出来这等水平。

    一只手捧着窝窝,另一只手却不闲着,抖着一张面积颇大的满是文字的纸张,说道:“就运河地场做买卖的,这时候还不挨帮去海边,那都是痴死。淮安离着海边就这么距远,现在不去海边,将来有他们草急的时候。”

    商人躺在那,只当是听故事了,对面说的也不能说不是官话,只是习惯性地夹杂了一些方言,但使劲儿听听也还听得懂。因为海军也好、陆战队也好、亦或者是一些实学出身的,很多都是这边的人,去南边的不少。

    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运河边上做买卖的人,这时候还不赶紧变卖了产业去海边赶紧转行,那就是傻子。

    现在朝廷废了运河漕运,虽没说不让用运河了,但少了朝廷的修缮,运河还能撑几年?

    没有运河,淮安等地就根本撑不起此时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城市。早晚要衰落,趁着现在还没有直接崩到底,变卖产业跑路去海边寻找机会,才算是有点脑子。

    躺在那当听故事的商人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着在那侃侃而谈的几个年轻身上带着补丁的衣服,心想如今的年轻人好生了得,想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想着这么大的事。

    只看那些年轻人的衣裳,吃饭的熟练模样,便知肯定是穷苦人出身。

    自己年轻时候也是走街串巷,靠着肩膀挑着扁担卖私盐的,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有啥见识,他如何不知?

    然而这些人却不一样,竟好像他们穿的不是带补丁的破衣裳,却仿佛是绣着补子的官服;竟好似不是住在这等最低贱的车店,而是在那等往来无白丁的府邸。

    这商人是真觉得这些穷苦的年轻人有些见识,因为他原本是贩私盐的,后来攒了些本钱,也在运河边上盘了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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