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三章 割裂(五)-《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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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背得动?

    谁有这个威望背得起?

    他的老师那一辈,是极端的激进派,也就最多喊着“破一分程朱、近一分孔孟”,要把宋明理学一扫而空。

    可要是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如他老师那样的激进派,会破谁?

    大顺如程廷祚这样的儒生,经历过太多的波折,他们经历过最残酷的大顺反击保天下,也经历过全体一致的对程朱理学的反思,更经历了之前所没有的对等文明的冲击。

    然后,他们自己的内心,就不得不有一个绕不出去的圈。

    如果说。

    儒说自己只是讲修身养性道德的,那么是否要剃发上表、联虏平寇背锅?

    这哪怕放到儒教意识形态里,也是道德问题吧?怎么就弄得在道德层面上已经亡天下了?

    王道到底该怎么行,才能真正的教化百姓,使之有德?

    现在的问题是,明末死扛到底的,是一群根本不是教化者而是被教化者的百姓。儒生作为教化者,反倒不如被教化者,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说。

    儒家认为自己不是教,是比现在正在侵略的西方宗教更高级的东西,而根本不是一个低级的教,不只是讲修身养性道德的,是有一整套政治理念的。

    那,这一整套政治理念,总得拿出一个符合自己理念的政治构建,土地所有权、法权、工商业、税收等等这一切,都要有个框架,然后去尝试实践吧?

    怎么实践先不提,蓝图总得先画出来吧?

    开除王莽的儒籍、开除王安石的儒籍,这都非常容易。

    但开除之后呢?

    那倒是画个新的啊。

    应该说,程廷祚认识到了这一点,也觉察到了其中的巨大危机,毕竟也是在大顺下南洋的二十年前就担心西方侵略效吕宋故事的人。

    所以他要搞“新哲学”。

    要把过于强调功利不屑辩经的颜李学派理论化、体系化,然后指导现实。

    因为顺兴明亡,驱逐鞑虏,期间艰苦,前所未见。宋明理学已经背锅了,然而现在迟迟破而不立,再不立新,将来再出类似的事,那得找谁背锅,一些激进派的儒生内心,一清二楚。

    永嘉永康学派,和颜李学派之前的困境类似,都是没有一整套经书,只能“事儿上见”,霸道太重,挺难把经书立起来的。

    王安石的新学,当初倒是打算“统一思想”,但在儒家内部普遍认为荆公新学明显是申商之术。

    这个经,是很难辩的,是非标准已经先定下了。

    很多新学问,在根本上就触动了类似于“吃不吃猪肉”、“周五吃不吃鱼”的问题,看上去能用,但仔细一看就可以直接否了,根本不是儒。

    现在破而不立的局面在这摆着,使得每个人都想当正统。

    然后每个人都当不了,因为你想当正统,就会有人指出你不符合经书。

    之所以会出现破而不立的局面,也正源于此。

    破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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