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二章 大获成功(一)-《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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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工业者的破产,在刘钰的推波助澜下,于盐业一行,半年见效。
他现在真的是虱子多了不养了,淮南垦荒公司,刚爆出来大事,逼死了不少人。
如今淮北盐改才半年,就民不聊生,估计也快出流民图了。
然后他还真没办法扯淡。
他理亏。于此时的理、此时的义、此时的三观,他理亏亏的大了。
现在站出来为民请命的官员,可能是和私盐贩子有勾结,但也可能是真的为民请命、浩然正气、铁骨铮铮。
理亏之下,刘钰也只能道:“嗯。”
“自太公煮海、管仲官山,以牢盆为器、柴草为煮,已历两千年。”
“宋元时候,有风车之术引卤;前朝中期,晒盐之法乃出。以至于长芦福建各地,柴草垦为耕田,盆灶覆为丘墟。自非以权势迫之,实乃应天自然也。”
“今你蕴浩然之气、抱天道圣学,何乃强要逆天理、背自然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今大公司带资百万,铁牛数十,引潮取卤,无问朔望;蒸腾结晶,分池森严。晾那些小生产者,如何能敌?”
“他们若卖场取契,以资来降,仍不失小股东之位。盐价日贱,百姓日利,岂不美哉?”
这种道理,是没法辩的。
往微里说这是三观问题。三观问题只有争吵,没有辩论。哪怕先秦墨辩名家的时代,也知道先设置清楚大家都任何的定义,才能继续往下辩。
往大里说,这是阶级的斗争。小生产者和大资产者的斗争;家庭手工业和大工厂的斗争。
阶级的斗争,你死我活的事,要么家庭手工业死,要么大工厂死,没法调和。
刘钰说他这一套是“自然之理”、“天道不仁”。
反过来人家还说他们那一套是“自然之理”、“天地有正气”呢。
气理之论,刘钰没资格参与辩论,先分善恶后有天,还是先有天地后善恶,这是他们儒家内部的争论,刘钰连边还没摸着呢。
如今他强词夺理地这么一说,对方可没有听罢,气满胸膛,大叫一声。
而是很不服气,还要继续争论,却被刘钰用非常专横的词汇打断。
“我乃当朝国公,你一小小的六品官,凭什么和我争论?便是朝堂争论,甚至陛下再立盐铁之议,那也轮不到你。”
那官员一听这话,更是梗着脖子,又说了许多话,刘钰是一句没听。
他现在也是经验丰富,见的多了。
正如他想要埋葬大顺,就先做了二十年事,来加强皇权。
想要毁灭等级制度,就要先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靠着等级制度压服众议。
这就曲线螺旋着往前走。
也算是可以理解当年革命之鹰和勒拿河关于巴尔干问题及是否要分农民土地的论战了。
理想是直的,现实逼着人绕圈。
那年轻官员兀自不停,有那么一瞬间,刘钰甚至有些怀念那些给魏阉立祠的媚上官员了。
大顺找回了一些士人的浩然气,如今全都是麻烦。
方向错了,越有勇气越反动。
等了许久,那年轻官员的浩然之气发泄了许多,刘钰这才问身边的林敏道:“林大人,你觉得如何?此番你我入京,陛下嘉奖盐政诸事,保不齐又是一场争论。我自好说,你可是盐政改革的锐意改革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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