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沈千盏见状,语气一缓,温和道:“不过人言可畏,我不可能把所有知情者都召集在一起,再做份ppt逐一做讲解吧。就算我这么澄清了,私底下议论的还是不会少,话传着传着就变了。有人信,有人不信。” “你常年接待剧组,对明星艺人的影响力应该也有数。这件事传出去关注度只高不低,剧组只要公开事实,剧照样播出,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酒店贴上了这种标签,多多少少会降低客流量。这个道理,您明白吧?” 她拿出烟盒,给酒店经理递了根烟。 酒店经理摆手婉拒:“工作时间,我不能抽烟。” 沈千盏也没勉强,她叼了一根烟到嘴里,没点:“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苏监制抽的烟,都是好烟。” 她唇间尝到很淡的烟草味,眯了眯眼,说:“我知道你也为难,这样吧。那个房间的整改费用我来出,房费我也再续一年。” 她没提“补偿”这类字眼,只当做单生意。 事实上,沈千盏并没有义务要给酒店提供补偿。 这一点想必酒店经理也很清楚。 并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好踩中了经理的死穴。 酒店一旦牵扯上顾客猝死的新闻,面临的几乎都是整改,转卖。甚至,这一片的“风水”都会因为这条新闻的打击,一蹶不振。 这个风险,别说剧组,酒店也无法承受。 很快,酒店经理松口,同意员工签署保密协议。 两人目的达成一致后,推进速度飞快。 所有滞留员工在签署保密协议后,都能从苏暂那领取一份午餐,当做补偿。 事情落幕,紧张混乱的上午也终于匆匆而过。 沈千盏将所有保密协议交给乔昕整理归档,她坐在桌前,边吃午饭边教育苏暂:“做事鲁莽冲动,这几年我给你赔了多少不是?你爸妈都没为你这么到处道歉赔罪吧?” 苏暂是心虚,但他不理亏。 刚开始碍于她满腹怒火不敢直面迎上,等她气消了,他才从沙子里抬起头来,振振有词:“这我也没办法啊,我一开始是好商好量的跟人讲道理,但那个副经理,官不大脾气倒不小。他不同意让酒店的员工签协议,眼看着快下班了,这些人一走出酒店,跟谁说了什么话那就不可控了,我哪敢放他们走?”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看看谁的头更铁。 沈千盏刚平息下去的怒气被他一句话又勾得火冒三丈:“我是不是教过你,做事要留一手?你态度这么强硬,逼急了就是有人跟你对着干呢,你还真能把别人怎么样?” 饭菜早就凉了,她吃得食不知味,索性搁下筷子:“那个副经理不同意,是因为你不上道。他就一个打工的,无锡那么多酒店,他去哪不能领工资?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还不懂吗?你跟他犟,能犟出什么结果来。” 苏暂语塞。 他哪想得到,一个酒店副经理也这么贪婪。 沈千盏看他满脸不服,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说:“有些人就是格局有限,目光短浅。所以我教你要识人、辩人,学着与不同的人打交道。” 苏暂拧开矿泉水瓶狠狠灌了一口水,郁闷道:“这不是有你在,你慢慢教,我慢慢学。” 沈千盏一顿,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语气淡淡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累极了般,低声说:“很多事情,不是靠讲道理就能解决的。” “苏暂,以后你要自己悟了。” 苏暂原先是陷在沙发里的,闻言,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目不转睛地看向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他始终有种感觉,沈千盏在准备离开他,离开千灯。 他屡次试探屡次无果,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庸人自扰的错觉罢了。 甚至,他都替沈千盏找好了借口。可能是她想要结婚了,如果她离开千灯是为了和季清和结婚,那是挺值得高兴的。他不止不会挽留,还会送上祝福。 可苏暂心里明白,他内心深处塌陷的一角始终在惶恐不安。 他不傻,苏澜漪的反应和沈千盏的反常,都让他嗅到了即将分道扬镳的味道。 沈千盏的这句话无疑加剧了他的恐惧,隐忧生根发芽般,从包裹住它的沃土中探出了触角。 他喉间一阵反涩,跟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坐在那,掩不住的颓丧。 “就是字面意思。”沈千盏原本打算在离开无锡前,找个机会跟他通声气。不料,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不会太平,更别说有合适的时机。 她斟酌了下用词,谨慎道:“我不年轻了,这几年为了还债,一直在工作,现在想想觉得挺没意思的。正好跟你姐有点意见分歧,就想趁这个机会去追追梦,做独立制片人。” 沈千盏看了眼苏暂,见他的表情像是还能接受,松了口气,开玩笑道:“被季总把心喂野了,想出去大干一票。” “而且做独立制片人后,接项目全看我自己的心情和喜好。没人约束,也没有指标任务,我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想休假就休假……” 她后面还准备了一箩筐的美好创想,比如:你季总工作忙,我要是也这么忙,这恋爱就没法谈了。总要有个人牺牲下去配合对方的时间,我正好可以让他养我。 又比如:前半生的日子过得太紧凑了,一年也就那么几天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太累了,想歇歇,最好能去陪陪老沈夫妇。 但才列了一个理由,她就说不下去了。 她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她想傍大款早在几年前就可以撇下千灯的摊子,自顾轻松去了,这个理由显然太假。 她也不是一个因为累就会停下来的人,她的野心,她的能力,没人比苏暂更了解。 于是,她干脆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苏暂。 苏暂回视。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头一次像蒙上了尘沙,灰暗得毫无光彩:“你已经决定了?” 沈千盏答:“是,决定了。” 苏暂:“所以你是真的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想教会我怎样去当一个制片人。可惜我不懂你的意思,也没珍惜,到现在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沈千盏没接话。 苏暂和她不一样,他从小被宠大,到处有人惯着捧着,没尝过一无所有的滋味。他想要的东西,比如资源、人脉,招招手就有人上赶着送给他。 他不是学不会,只是不想努力罢了。 她走后,苏澜漪会另外找人教他,他迟早能够独当一面。 苏暂又问:“《时间》是你在千灯的最后一个项目,你做完就走了,是吗?”问完,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太多余。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沈千盏离职在即,她什么时候走又有什么紧要?反正是要离开千灯了。 但苏暂仍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想过沈千盏会离开,他也习惯了在她的庇护下打打杂,做个平平无奇只会散尽家财的咸鱼富二代。 他嘴唇嗫嚅了数下,磕巴了几次,终于问出口:“如果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跟我姐说。你们关系这么好,可能她就是一时想岔了。她经常脑子一根弦,我帮你去骂醒她,或者你告诉我,你怎么样才能留在千灯,我去做,我都去做。” 沈千盏有些头疼地敲了敲眉心。 她闭了闭眼,半晌才睁开。 “苏暂,我爸爸失联,下落不明。”沈千盏说:“老陈意外死亡,剧务主任刚通知完他的家属,最迟明天,我还要接待他的家属,联络保险公司理赔。”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