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听话的都是狗崽子-《那片蔚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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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陆焯想起之前几次都收到医生发来的短信,提醒他养猫的各种注意事项,当时他还想,现在医院的服务倒是很人性化。

    没想到,这份人性化只对他一人。

    他再次进去时,女医生的态度明显公事公办了许多。

    秦小酒的后腿没有骨折,不过在树上弄伤了,腿上的猫毛被剃了一圈,又裹了药,没有什么大碍。

    “送你回去?”

    出院后站在车旁,秦陆焯伸手拉开车门,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蔚蓝摇头:“不用,我的车停在你们公司附近,你送我回你的公司就好。”

    两人再次上车,这次车内没人说话,可气氛轻松了一些。

    临近下班高峰期,回来明显堵了许久。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

    周围霓虹交织,路边灯光昏黄。

    秦陆焯望了一眼后座上的猫笼,秦小酒上了药之后一直挺乖的。

    他开口问:“晚上想吃什么?”

    正在解安全带的蔚蓝回头看他,眼波流转:“你要请我吃饭?”

    “你救了秦小酒。”

    他是替它致谢。

    可这顿饭到底没吃成,蔚蓝临时有事,先离开了,秦陆焯干脆提着秦小酒的笼子回了公司。

    他这人在吃上面没那么多讲究,以前在警队的时候,吃警队食堂,现在开了公司,天天吃公司食堂。

    沈放出来时正好碰见秦陆焯,见他独自一人,往后瞧了一眼。

    刚才有眼线偷偷跟他说,秦总是跟那位漂亮小姐一起离开的,沈放觉得自家老大总算是铁树开花。

    可这才多久,他就吃完饭了?

    “老大,你和蔚小姐吃过晚饭了?”

    秦陆焯白了他一眼,只是沈放老妈子属性上身,也不理会,念叨着,“老大,真不是我说你,这样太不厚道了,好歹人家也是姑娘,请吃个饭怎么了。”

    这会儿他完全忘记了秦陆焯以前是怎么对待那些喜欢他的姑娘的,旁边的男人真被他念叨得不耐烦了:“是她不吃。”

    秦陆焯阔步走了,留下沈放待在原地。

    沈放愣了半天才意识到,所以不是老大不愿意,而是人家姑娘拒绝了?

    晚上,秦陆焯本来已经洗完澡,却接到一个电话,之后他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地方,一个矮瘦的男人四处张望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了他的车:“焯爷,好久不见。”

    秦陆焯半开着车窗,手指间夹着烟,半眯着眼吸了一口,转头将烟雾吐出窗外,声音低哑:“别废话,消息准吗?”

    矮瘦男人嘿嘿笑道:“焯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潘子是什么人,就没我打听不到的消息。”

    秦陆焯一声冷哼,打断了潘子接下来准备开口的夸夸其谈。

    潘子又压低声音说:“这个吉叔以前是在云南、缅甸一带混的,这几年在咱们城里也是大有名气,都知道他手头有货,上头有人,而且比起别人最起码便宜了一成,所以都求着他。”

    秦陆焯眼底透着冷意,暗道:又一个垃圾罢了。

    潘子见他不说话,也没在意,他本就知道这位爷的性子,说道:“焯爷,您以前在道上太有名了,就算如今不当警察了,也没几个人敢跟您来往啊。”

    秦陆焯没为难他,淡淡地说:“我只问点儿事情,别的一概不管。”

    犯法的事情留给警察处理就好,既然他现在是个平头百姓,也不会给自己惹事。

    潘子嘿嘿一笑,又说:“今儿个据说吉叔是来见一个大客户的,您能不能见着我也保证不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焯爷,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咱们是不是……”

    谁知,他刚说完,秦陆焯掐灭烟头,精准地扔进路边垃圾桶。

    见他启动车子,潘子睁大眼睛喊道:“焯爷,你这是要干吗?”

    “跟我走一趟,让我见着人,钱给你加倍。”

    这话一说出口,潘子恨不得给他跪下,这不是逼他吗!

    到了地方,是个酒吧,门口站着打扮时髦的年轻人,特别是穿着短裙的姑娘惹人注目,虽然北京这会儿还没到数九寒冬,可到底进入了冬季,一个个居然露腿露得毫不畏惧。

    潘子最后哀求道:“焯爷,给条活路吧,我就是个卖消息的。”

    “你带我进去,办法我自己想,不为难你。”

    秦陆焯声音淡然,却透着不容置喙。

    潘子心知今儿个这事儿是完不了,干脆放弃挣扎,跟着他进去了。

    进去后,秦陆焯要了靠近二楼的卡座。

    这酒吧,一楼是卡座和散座,二楼是包厢,谈事肯定是在二楼,他坐的这个位置,谁去二楼一目了然。

    今天去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男人,秦陆焯扬了扬下巴,问道:“平时也有人守着吗?”

    “没有,估计是吉叔要来的缘故。”

    秦陆焯冷漠地瞧了会儿,他刚端起面前的酒杯,潘子就喊道:“焯爷,你瞧,这女人正点啊……她不会就是那个大客户吧?”

    听潘子这么一说,秦陆焯抬起头,就看见穿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缓缓地走向楼梯口,手臂上挽着一件白色大衣,夜店的光线下,一身红裙衬得她整个人如羊脂玉般。

    过于妩媚的风情,与他见过的哪一次都不一样。

    秦陆焯过去的时候,潘子都没来得及拉住。

    “蔚小姐,吉叔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穿着西装的男人眼中不乏惊艳地看着她说道。

    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见到领路的男人恭敬地点头,未加阻拦。

    蔚蓝跟在他身后,穿着尖细高跟鞋的一只脚刚踏上楼梯,手臂就被人猛地拽住,紧接着,她整个人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领路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见蔚蓝被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拽进怀里,怒道:“你是谁?”

    秦陆焯冷漠又狠厉的声音响起:“她男人。”

    蔚蓝看着面前的秦陆焯,余光瞥见领路的翔哥正看着他们,她伸手推开秦陆焯:“我说过,我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你什么也不说,就从家里出来,我能不担心?”

    秦陆焯此刻搂着她,声音暴怒,真像是抓到离家出走小娇妻的丈夫,就连此刻靠在他怀中的蔚蓝也禁不住低头抿嘴,压着笑意。

    奥斯卡没颁奖给他,可惜了。

    翔哥看着蔚蓝,犹豫着道:“蔚小姐,这……”

    蔚蓝抬头:“抱歉,我来解决。”

    随后,她看着秦陆焯,“我只是来见个朋友,你这么着急干吗?”

    “朋友?

    什么朋友需要在这儿见?”

    说着,秦陆焯狐疑地看着她,“不会是你那个小白脸未婚夫吧?

    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

    你说清楚了,我跟他之间,你到底选哪个?”

    突如其来的狗血剧情让翔哥和旁边的保镖都有些发愣,蔚蓝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的胸口。

    秦陆焯穿着黑色衬衫,显得整个人精悍英俊。

    蔚蓝浅笑:“你跟他,我当然选你。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和他只是家族联姻,逢场作戏而已。”

    她说着,红唇扬起浅笑,风情毕现,仿佛她天生就该这么妩媚。

    纤细的手指滑过他衬衫前的扣子,流连,轻抚。

    这样的举动,翔哥自然不会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低声提醒道:“蔚小姐,吉叔还在楼上等着您呢。”

    蔚蓝看了秦陆焯一眼,低声哄道:“我真的是上去见个朋友,很快就下来。”

    “不行。”

    秦陆焯依旧拉着她的手腕,“谁知道这帮人是什么东西,我陪你去。”

    蔚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一旁的翔哥立即说:“蔚小姐,这可不行,之前可没说你还要带人。”

    “也没说我不能带人吧。”

    蔚蓝看着他,淡淡道,“我给你们吉叔面子,亲自过来见他。

    这是你们的地方,我带个人进去,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这……”翔哥有些犹豫,犹豫半晌,才说,“我去请示一下吉叔。”

    等他离开之后,蔚蓝稍稍往旁边站了下,谁知刚动了一点儿,腰就被结实的手臂揽住,力道不容拒绝。

    秦陆焯低头靠在她耳畔,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对情侣的亲密举动,他说:“你知道你要见的是谁吗?”

    蔚蓝嘴角弯弯,同样靠在他耳畔,说:“一个丧心病狂的走私犯。”

    很快,翔哥回来了,说是吉叔同意他们一起上去。

    只不过这次上楼之前,秦陆焯双手插在兜里,朝蔚蓝瞧了一眼,又示意般看了看自己的臂弯。

    蔚蓝有些哑然,随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的小臂结实温热,明明蔚蓝心中并不忐忑,可他的臂膀似乎还是给了她力量,让她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十分坚定。

    他们走过转角上了二楼,楼下的吵闹似乎被阻隔不少,处处透着戒备森严的味道,倒真似电影中的场景。

    蔚蓝表情轻松,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男人,他此时面无表情,下颌线的弧度紧绷得明显。

    “吉叔,人到了。”

    保镖替他们推开门,冯翔领着他们进去。

    包厢大得足够容纳几十人开派对,装修奢靡又华丽。

    里面人不多,七八个,不过最受人注目的,自然是坐在主沙发上,穿着孔雀蓝改良唐装的男人。

    他看起来五十来岁,两鬓略白,面容阴冷,眉头纹路明显,可见他日常习惯皱眉,是个思虑极重的人。

    他身边虽然靠着一个妙龄女子,可是女人的腿并未挨近他,仅仅只是上半身靠在他肩上,这个姿势可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应付突发的情况。

    吉叔扬起头,打量了他们一番,却并未叫他们坐下,似乎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只不过秦陆焯气势极强,是那种不说话也让人忽略不了存在的人。

    吉叔眼底露出不悦,说道:“蔚小姐,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亲自过来见你,只是这位朋友你事先可没提起过,这是……”他微眯着眼睛,试图给蔚蓝一种心理压迫。

    他在驾驭下属的时候习惯用这个动作,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只可惜,在心理学领域,蔚蓝就是他的祖宗。

    蔚蓝毫不客气地说:“刚才你身边这位应该把事情告诉你了,这是我男人,也是我带的保镖,以防万一嘛。

    废话不多说,我只想知道,东西什么时候能拿到。”

    提到正事,吉叔态度倒是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他假笑道:“蔚小姐,既然你能找上我,也应该是听过我吉叔的名头。

    说实话,在这行中,我的货源最充足,而且品质最好,我有一帮手下就专门在非洲帮我做……”

    “我只要血牙。”

    象牙连着牙肉的部分因呈现粉红色,故而被称为血牙。

    因为存世量极少,品质又比一般的象牙上乘,血牙比普通象牙的价格要高出几倍。

    蔚蓝说完,身侧的男人表情微怔,以不经意的姿态瞥了她一眼。

    显然,她是有备而来。

    吉叔看了她一眼,故作为难地摇头:“蔚小姐,血牙可不好弄。

    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拿象牙越来越难了,到处都在宣传非法盗猎,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蔚蓝说:“你们怎么拿到我不管,我只要东西,要是你没有,我就找别人。”

    显然,吉叔这暗暗抬价的行为,在蔚蓝冷漠的态度下显得滑稽又可笑。

    她态度并不温和,说起话来也有种没有商量余地的强硬。

    吉叔在这行算是龙头,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

    他一皱眉,手底下的冯翔就立即怒道:“我说你这女人,别仗着吉叔待你客气,就蹬鼻子上脸,你……”

    “砰”的一声响,伴随着惨呼声,整个包厢一下安静了下来。

    秦陆焯甩了下腕子,转头看着蔚蓝,淡淡道:“长时间没活动了,有点儿生疏。”

    此时,冯翔被人扶住,他捂着脸,血顺着手指缝不断地流下来。

    秦陆焯这一杯子正好砸中他的眉骨,伤势看着严重,却死不了,就是钻心地疼。

    吉叔眼底泛起了怒气,看着秦陆焯,怒道:“蔚小姐,你的人可太不懂事了。”

    蔚蓝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自然地说:“我们家,他说了算。”

    这话倒是把一家之主的位置,确定了。

    吉叔没想到蔚蓝会这么说,打量了一番秦陆焯,哼哼了两声,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

    他伸手竖起,说出了他这边的血牙价格。

    当蔚蓝问到他能给多少的时候,他带着志得意满的口吻说:“别的不说,你要的几十斤我都能提供。

    血牙这玩意儿原本每根象牙里只有一小截,你问问行里,你要这么多也就我能提供。”

    几十斤?

    这就意味着,有数百头甚至数千头大象死于这些人的屠刀下。

    蔚蓝还未开口,身边的秦陆焯说:“这价格比其他人的高出两成,不行。”

    一副斩钉截铁的口吻。

    吉叔没想到秦陆焯居然这么了解,之前手底下人跟他说,这个姓蔚的妞儿有钱又好蒙骗,他才屈尊过来见她,没想到她倒是带了个厉害的人过来。

    他说:“蔚小姐,你看这……”

    蔚蓝浅笑:“我说过,我们家他说了算。”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蔚蓝并不在乎钱,她轻轻碰了下秦陆焯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压价太过,把吉叔真弄恼火了。

    毕竟她最终的目的,不是真的买象牙。

    不过她没想到,秦陆焯居然深谙谈判之道。

    他并没有一味地压低价格,而是要求吉叔这边尽快出货,只要在一周内拿到东西,到时候可以按照行内价格给他们加一成。

    最后,吉叔似是无意地问道:“蔚小姐,据我所知,您可不做这象牙的生意,也不会瞧上这点儿小买卖,这么多象牙一个人能吃得下?”

    蔚蓝知他是在试探自己,解释道:“我外祖父生前一直喜欢收藏象牙,不久便是他仙逝十周年,我打算将他生前居住的四合院用血牙雕刻出来,祭拜他老人家。”

    用血牙雕刻一座“四合院”……难怪要这么多的血牙,其他人不禁咋舌,有钱人可真任性。

    蔚蓝离开时,从门口的保镖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和包。

    刚才他们进去之前,大衣和包都没带,身上还被金属探测器检查了一遍。

    两人下楼后,秦陆焯拽着她上了他的车。

    车子缓缓驶出酒吧,到了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男人突然低声说:“坐稳了。”

    仿佛是个信号,当面前的红色信号灯变成绿色时,他的车犹如离弦的利箭,“嗖”地飞了出去,马路两边的景色变得模糊一片。

    不知开了多久,车速这才缓下来,中间蔚蓝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男人停了车,推门下去,蔚蓝则是接起包里的手机。

    来之前她的手机就已经装上了反窃听装置。

    对面显然着急疯了,见她接了电话,忙问:“蔚蓝,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

    待对面问起跟她一起离开的人是谁时,蔚蓝浅笑着安慰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抬头,车外的男人靠在越野车头,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整个人沉静如水。

    蔚蓝推开车门,就见男人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问:“你怎么会干这个?”

    她看着他许久,突然狡黠地笑了下:“维护世界和平。”

    显然,她故作轻松的回答没得到对面男人的认同。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蔚蓝看着秦陆焯沉默的背影。

    “可是这很危险。”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轻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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