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后不许招惹别人-《那片蔚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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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画框旁边,弯腰将画框捡了起来,发现上面的玻璃碎了一地,油画倒是没损坏。

    他低头仔细看了几眼画框,这才发现油画上的人竟然都很眼熟。

    画上是一家四口,中年夫妻坐在前面,两个姑娘站在身后。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左后方的蔚蓝,当即笑了下。

    只是在看到油画里唯一的男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

    蔚蓝整理好衣服走了过来,发现秦陆焯在盯着油画看,伸手从侧边抱着他的腰,低声说:“这是我家人。”

    她下巴搭在他的手臂上,仰着头,见他一直盯着油画,也顺着看了过去,“我和我爸妈长得都不怎么像吧,我像我奶奶,她是个大美人。”

    秦陆焯转头瞧了她一眼,很是想笑,他伸手捏了下蔚蓝的鼻尖,说道:“下回你留点儿话给别人夸夸,别把话都说完了,回头别人都没话说了。”

    蔚蓝挑眉。

    秦陆焯又看了一眼油画,终于问道:“你父亲是蔚建勋?”

    这话问得蔚蓝一愣,她朝秦陆焯望过去,半晌才问:“你认识我爸爸?”

    “做物流这行的,没几个不认识你爸爸。”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上达物流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物流龙头企业,知名度很高。

    如今网络购物兴起,连带着物流行业飞速发展,但凡网购过的人都听过上达物流的名号,而蔚建勋作为上达物流的创始人,知名度自然不可能低。

    秦陆焯原本就猜到蔚蓝家境应该不错,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是上达物流的二小姐。

    蔚蓝见他这么说,顿时挑眉,反问:“有压力?”

    “嗯。”

    秦陆焯毫不掩饰地点头,可是下一刻,他搂着她,低头吻了吻,淡声道,“不过不是因为你父亲是谁,而是因为他是你父亲。

    要带走别人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受什么样的为难都不为过。”

    蔚蓝抬头望着他:“真不怕被刁难?”

    秦陆焯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摇了摇头。

    他将画框放在墙边,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两下,压低声音说:“我唯一怕的,就是不能让你幸福。”

    他知道这话有点儿煞风景,可他身上背负着的,未来所要面对的,跟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他们两个之间只是有经济实力上的差距,他怎么都不会担心。

    只要他愿意,他敢说,再给他几年时间,他能给蔚蓝最好的未来。

    气氛有些凝重,直到蔚蓝在他肩窝亲了一下,含笑道:“还要继续吗?”

    这一晚的旖旎到底是没能继续,毕竟这画框在关键时刻掉下来,秦陆焯觉得这是未来老丈人在给他提醒呢。

    他不是猴急的人,要是真忍不住,也不可能憋这么多年。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忙了起来。

    特别是秦陆焯,因为公司的事情还去了外地一趟。

    这天,蔚蓝约了许翰在他东方之家的办公室见面,聊关于吉叔的事情。

    东方之家是许翰创立的公益组织,一个系统地研究野生动物非法贸易产业链的机构,与国家野生动物协会合作。

    许翰与蔚蓝同是哈佛的毕业生,他曾是新闻工作者,供职于国家地理杂志社,从而接触到野生动物贸易这个产业,从最初的调查跟踪到最后的保护,他已经干了十一年。

    上次和吉叔接触时,蔚蓝表现得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好忽悠。

    这是之前他们就商定好的策略,在价格上太容易松口反而会让对方怀疑自己。

    最近,吉叔那边终于松口,愿意在血牙的价格上让步。

    蔚蓝到了楼上之后,就见尤晴等在门口。

    见办公区空无一人,她问了一声:“其他人都不在?”

    尤晴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她领到许翰办公室。

    等她推门进去,发现办公室里并非只有许翰一个人,还有两个男人。

    许翰站起来,指着两人介绍道:“蔚蓝,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景山分局的副局长陈昀,这位是刑侦队队长肖寒。”

    肖寒搓了下手掌,立即笑道:“居然是蔚老师您,还真是巧。”

    蔚蓝挑眉道:“这种巧合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于她的调侃,房间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随后陈昀跟肖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

    坐下没多久,蔚蓝就明白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这个李吉,也就是所谓的吉叔,我们已经盯他很久了。

    根据资料,他是境外一个犯罪集团在国内的代理人,如今北京大部分的毒品跟他有关系。

    这个犯罪集团三年前被警方重创过一次,谁知如今又死灰复燃,还在边境开辟了一条新的运毒通道。

    根据我们卧底传回来的资料,这条通道十分隐蔽,只有少数人知道。”

    肖寒说着,朝蔚蓝看了一眼,低声道,“而且我们怀疑他们不仅用这条通道运毒,而且还干其他非法勾当。”

    “比如,运输象牙?”

    蔚蓝望着他。

    肖寒点头:“虽然我们派了好几拨卧底跟李吉接触,但他太狡猾了,根本不上套。

    在我们的监控下,发现你们这边似乎跟他搭上了。”

    这也是警方的意外发现,原本以为他们是一伙买卖野生动物的,后来才发现是自己人,这也是他们毫不犹豫找上门的原因。

    许翰担忧地朝蔚蓝看了一眼。

    野生动物贸易虽然也夹杂着流血冲突,但很多盗猎者并不是真的杀人狂魔,可是一旦跟毒品沾上边,后果不堪设想。

    是他将蔚蓝拉进这件事之中,他自然想先保护蔚蓝的安全。

    许翰立即对蔚蓝说:“蔚蓝,这件事你有绝对的选择权,如果你觉得太危险,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你都可以当作没听到。”

    这也是刚才陈昀答应过他的。

    肖寒低头说:“蔚老师,我不能骗你,这件事比你原来要参与的事情危险性更大,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们警方会不计一切后果保护你的安全。”

    “你们经常有这种危险的案件吗?”

    蔚蓝问。

    肖寒一怔,他挠了挠头,说道:“遇到这种涉及毒品的,就会特别危险。”

    蔚蓝望着窗外。

    此刻北京的蓝天一碧如洗,城市里井然有序,窗外不断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每个人都安然地享受着蓝天之下的宁静和和平,没有一丝顾虑。

    在这片和平的背后,有这样一群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包括从前的秦陆焯,所以他的身上才会一直有无法磨灭的热血吧。

    “我愿意。”

    我愿意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介意吗?”

    许翰站在窗口,手里拿着一支烟,他的烟瘾不算小。

    蔚蓝摇摇头。

    许翰拿出打火机,点着烟,吸了一口,又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挺后悔的。”

    这间办公室并不算大,里面摆满了资料和照片,都是许翰这几年来的心血。

    蔚蓝偏头,许翰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条路挺难走的,你看看你,有这么体面的生活和家世,要不是我,也不至于淌这浑水。”

    “还记得咱们在哪儿认识的吗?”

    蔚蓝轻笑着问道。

    蔚蓝第一次见到许翰是在越南,那时她还在哈佛上学,利用放假的时间到越南做公益项目。

    “不是你把拉我进来,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选择权在我,如果我不愿意,没人可以逼迫我。

    但是我挺想试试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存在着功利,也有些事情完全无关利益,只因我们尊重自己的内心,想要去做而已。”

    当初参加野生动物非法贸易调查,就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关利益,不为名誉。

    离开许翰的办公室之后,蔚蓝重新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况,她需要重新调整自己的工作计划。

    张萧被她叫进来,听了她的话,当即脸色微变,过了许久,磕巴地问:“蔚老师,您这是要退休了?”

    蔚蓝抬头,有些好笑,问道:“这么盼着我退休?”

    “哪有?”

    小姑娘有点儿担忧地说,“我是怕您真退休,我就失业了。”

    “你失不了业,我只是要出门一周。”

    听蔚蓝这么说,张萧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等听到蔚蓝说她可以有一周带薪假期时,她瞪大了眼睛:“蔚老师,太谢谢您了。”

    这边把工作安排好,肖寒那边又跟她联系了,他把她接到了景山分局。

    这个案子是从景山分局抓到几个小毒贩那里牵扯出来的,李吉已经被警察盯了很久,只可惜他太狡猾,狡兔三窟不说,也很少出现在交易现场。

    至于他为什么在象牙交易中跟蔚蓝见面,肖寒推测是因为他知道蔚蓝在北京,想利用上达物流替他运毒。

    “你提出购买这批血牙,也算是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他可以顺水推舟地要求你自己提货,说不定那批毒品就会跟着这批血牙一起运进来。”

    这个案子牵扯到的毒品数量巨大,市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蔚蓝作为专家线人,特批参加此次行动。

    本来这样的大案是不会让外部人接触的,但蔚蓝已经先于警方跟李吉搭上了关系,加上她的身份背景绝对干净,警方才会出面请她配合行动。

    “所以,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蔚蓝这话说完,对面的方国辉朝她看了一眼。

    一开始,他是不同意让这么个姑娘掺和进来的,毕竟这事危险性太大,他们虽然会确保这姑娘的安全,可要是有个万一……

    方国辉当了几十年的警察,见过太过的意外和万一。

    可他没想到,去接触她的人说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方国辉对她还挺好奇,毕竟听肖寒说,她跟秦陆焯那小子似乎有点儿关系。

    秦陆焯以前是他的兵,他一路看着秦陆焯从毛头小子变成稳重有担当的刑侦队队长,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

    以前在刑侦队的时候,他眼睛都盯直了,也没瞧见秦陆焯拐回个姑娘。

    后来秦陆焯不再当警察,本以为他总该开窍了,结果还是那个臭德行。

    上回别墅杀人案在他回来之前就破了,因为破案时间短,还特别受到了上头的表扬。

    方国辉自然知道这里头是谁的功劳,只是一直没机会见见这姑娘,今儿个一见方知是真有胆识。

    他们这些警察见惯了这些,自然不害怕,她作为头一次参与的姑娘却没一丝畏惧,倒是让方国辉惊讶——这姑娘确实有胆量。

    “根据我们现在的情报,李吉目前正在广西与越南的交界处,为这次的毒品交易做最后的准备,你可以提出要亲自验收这批血牙,帮我们查出这条新建立的秘密走私通道。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由我们警方来做。”

    这条秘密走私通道太过隐蔽,如今警察已经从线人那里得到消息,会有大批毒品流入国内,如果警方没能在这批毒品进入国内之前截下,就会很快被分销。

    蔚蓝点头:“我需要亲自去一趟广西。”

    会议又进行了一个小时才结束,会议室内不允许携带手机,出了会议室蔚蓝才发现秦陆焯给她打过电话。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了她一句,再抬头,便瞧见肖寒跟方国辉走过来。

    方国辉伸出手,笑道:“蔚老师,刚刚没来得及感谢你能帮助我们警方。

    之前的别墅杀人案也是你协助肖寒他们破的,按理说,我们应该给你申请一个奖项的。”

    蔚蓝笑笑:“方局长,您客气了。”

    正说着话,蔚蓝的手机响了,她刚拿起来,明晃晃的“秦陆焯”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一旁的方国辉和肖寒都看得清清楚楚。

    方国辉倒是没多说,笑道:“你先接电话,回头再聊。”

    两人转过身,蔚蓝接起了电话,声音特别软。

    虽然她嗓音本就柔和,但是此刻的柔和和刚刚对身边两人说话时还真不一样。

    方国辉眼角一跳,心头暗道了一声“不好”。

    “工作结束了?”

    秦陆焯正在回去的车上。

    蔚蓝走到窗口,轻笑着说:“嗯,刚结束。”

    这个事情也算是工作吧,她没说谎。

    不过她也不想骗秦陆焯,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探探他的口风,说:“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是许翰那边的事情。”

    秦陆焯知道许翰是上次在东方之家见的男人,他微微拧眉,问道:“危险吗?”

    “有点儿吧。”

    蔚蓝想了想,如实道,“说不危险是骗你的,不过我会保护好自己。”

    秦陆焯“嗯”了一声,蔚蓝有点儿弄不清他的心思。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两人约了晚上见面。

    没想到六点多的时候,秦陆焯又打电话说要回家一趟。

    此刻,男人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自个儿开着车往左拐了下,很快就开到了一个大院门口,门口还站着岗哨。

    他按了两下喇叭,岗哨看了一眼他的车,很快就放行了。

    夜幕降临,大院里的路灯都亮着,灯火通明。

    他在一栋小楼前停下,坐在车内抽了一支烟,又等烟味散尽,才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推门下去。

    他进门的时候,保姆阿姨先从厨房出来了。

    “小陆回来了。”

    保姆阿姨挺开心,上来就要接他脱下来的大衣。

    秦陆焯这么大个人了哪好意思,自个儿把大衣挂起来,笑了下:“你去忙吧,别管我。”

    孟清苑走在秦克江的身旁,两人从楼梯上下来,即便岁月已经催人老,可两人站在一块儿依旧那样般配。

    孟清苑看见儿子回来,喜上眉梢,偷偷捏了下秦克江的手臂:“你把儿子叫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秦克江偏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含笑:“你不是想他了?”

    对于孟清苑的欢喜,秦陆焯要冷淡许多,他冲着两人看了几眼,说了句:“我回来了。”

    好在孟清苑丝毫不在意,欢喜地跟着保姆进厨房,说是要亲自下厨做道菜。

    “你跟我来书房。”

    秦克江见她进去了,就把儿子叫进了书房。

    秦克江的书房极宽阔,一排书架上摆着的都是跟法律有关的书籍,很多书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翻过很多遍的,并不是摆设。

    墙壁上的那幅字是秦克江写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秦部长有事儿?”

    秦陆焯站在书房中央,单手插在兜里,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懒散。

    秦克江看着他这样子,当即斥道:“爸也不会叫了?”

    秦陆焯没吱声,不过秦克江也是见好就收,他问,“交女朋友了?”

    秦陆焯眉梢一挑,满脸诧异。

    瞧见他这个表情,秦克江心里头有底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理说,这件事不该让你知道,毕竟你警服早已脱了,但你找的这姑娘真是跟你一样不让人省心。”

    方国辉打电话跟他说这事儿时,秦克江心里头是又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惊讶的是秦陆焯找了女朋友这事儿,意料之中的是,这样的姑娘确实是他会喜欢的。

    秦陆焯想起下午蔚蓝的电话,说她要出门一趟,眉心微拧。

    秦克江简单地说蔚蓝要协助警方办案,案子挺危险的,看着他道:“这事还没定下来,你回头问问这姑娘,要是她后悔,我就让老方他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说起来,也是他们病急乱投医。”

    “她自己愿意吗?”

    秦克江一愣,有些怒:“你自个儿也是做过警察的,难道不知道线人守则?

    要是她自己不同意,我们还能强迫不成?”

    “她自己愿意就行了,您管这么多干吗?”

    这话把秦克江气着了,横眉怒目地就要骂人。

    谁知秦陆焯说:“她想做的事情就让她去做,反正我会护她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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