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小孩憋红了脸,双手紧张地交握身前,高声朗诵: “对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蕃盛, 以便美的玫瑰永远不会枯死, 但开透的花朵既要及时雕零, 就应把记忆交给娇嫩的后嗣; 但你,只和你自己的明眸定情, 把自己当燃料喂养眼中的火焰, 和自己作对,待自己未免太狠, 把一片丰沃的土地变成荒田。 你现在是大地的清新的点缀, 又是锦绣阳春的唯一的前锋, 为什么把富源葬送在嫩蕊里, 温柔的鄙夫,要吝啬,反而浪用? 可怜这个世界吧,要不然,贪夫, 就吞噬世界的份,由你和坟墓。” …… 诗朗诵结束,花田一片寂静。陈樨许久才反应过来,缓缓地鼓掌。江韬摸着自己的鼻尖,轻咳一声道:“这孩子……下次写首欢乐的!” “这不是我写的,我只擅长古体诗。”江海树从冷场的气氛中觉察到这诗的不合时宜,声音越来越小,“我没说你们是尤物和鄙夫,坟墓也不是真的指坟墓,对不起!” “梁宗岱译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一首……你这一解释,比它本来的意思更尴尬了。”陈樨面无表情地说。 苍天!难道她与诗歌有孽缘。小时候被迫听了个烂熟,成年了又遇见另一个奇葩。这个叫江海树的小孩乍一看存在感不强,可那身书呆气兼具艺术家酸里吧唧的感性,活似她爸妈在外面偷生的孩子。 江海树没料到陈樨竟是个行家,镜片下的双眼都亮了起来,那感觉不亚于得知林黛玉会铁砂掌,潘金莲学富五车。然而他的知音看上去并没有被诗歌所打动。他观察着陈樨的表情道:“我是不是不该念这首?要不我换另一首赞颂玫瑰的诗歌,泰戈尔您喜欢吗?” “不用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她也很喜欢这首诗。” “真的吗,她是谁?” 陈樨眼前晃过绿荫庭院里那个消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什么玫瑰,那个背影的主人才配得上玫瑰的名字。陈樨怀念她曾经赤足散发,自在吟诵的样子,可惜世界上根本没有永不枯死的花朵。而陈樨顶多是个果核,她来自于花朵,生来包裹在丰盈的果肉里,当果实腐烂发臭,也许她也该落地了。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