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粉丝和朋友们送来的鲜花堆满了vip病房的过道,可是宋女士不希望旁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除了护工,就连她自己的助理和艾达也未能近身探视。有一天她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倾慕者吴思程正在床边苦读一本诗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关不严的陈樨首当其冲。 陈樨耐心地讲道理:“要不是吴叔叔为你联系的专机,你的骂声我们恐怕得点了香烛、烧了纸钱才能听见……再说我不分白天黑夜地守着快熬干了,多一个人轮换着照顾你不好吗?” 宋女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不能从床上坐起来,语言组织能力也大不如前,否则借陈樨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安排。她震惊地看着陈樨把尿袋指给吴思程——“需要更换时呼叫护士就行,我出去透口气。吴叔叔,这里拜托你了。”陈樨说。 陈樨得了吴思程允诺,在宋女士反应过来之前溜了出去。临走前听到吴思程笑着对剃光了满头青丝的人说:“你现在比编着两根羊角辫的时候还好看。明明,我来之前买了本诗集,不知道写得好不好,等会儿给你念念。” 她打了个哆嗦。吴思程对宋女士数十年如一日地上心,为了她这次手术把很重要的演出都改期了。宋女士也未必完全无意,否则不会在紧急联系人名单里将吴思程的名字填在了陈樨的前面。陈樨想,那双钢琴大师的手换尿袋也会很灵巧吧! 等到她在外面抽了几根烟回来,宋女士已然破罐子破摔地指挥吴思程给她按脚,只是可怜了那本被撕得稀巴烂的《海涅诗集》。吴思程满怀幸福与感激地与陈樨相视而笑。 恶人还需圣人磨! 陈樨在医院陪了宋女士将近一个月。宋女士没有驱赶“奸夫小吴”,反倒看陈樨越来越不顺眼。 “你没戏拍了,还是没地方可去?整天杵在医院里干什么?我死不了,你表现得正常一点!” 陈樨假装没有听见,她旁敲侧击地问宋女士:“如果我现在退圈,你会生我的气吗? 仍然虚弱的宋女士用一个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不以为然:“你打定了主意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意见?不要把自己的问题赖在我身上。” 宋女士的态度始终如一:退出不是不行,功成身退和落荒而逃是两码事。每一个在危机关口软弱的人都死得很惨! 演员这一行可以尝试不同的人生,很适合陈樨这样不知所求为何物,不断找寻意义的人。可她现在越演越迷茫,越活越不明白,甚至厌恶周遭的一切,却无法洒脱抽身。不是出于事业心,和钱也没有太大关系。她只是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一行还能干什么……或者说,她需要一个兜着她的网,让她不至于除了金光巷无处可去。 自从卫嘉入狱,陈教授意外身故,好些个年头,陈樨自己尚且跌跌撞撞,一身裂痕,再无底气悬于半空,强悍地发光发热。她照不透卫嘉的暗隙,若向他坠去,他会接住她吗?她害怕等待她的只是虚无。 当得知妈妈病重需要赶往医院的那刻,除了惊慌悲痛,她竟然为了不必再陪着卫嘉煎熬而松了口气。如此卑劣!她的爱将她逼得无地自容。 吴思程正在跟医生朋友打电话,宋明明艰难地转头看向陈樨。 “卫嘉不要你了?” “要走也是我先走的。” 宋明明微不可察地笑笑:“以前你总问我,为什么非得和你爸分开?你爸是个好人,聪明、正直、有担当。他性子太冷,不屑于表达,总在纠正我、引导我,跟我探讨对与错。我要的仅仅是一个理解我、接受我、听我说话的人。如果我病成现在这副鬼样,你爸还活着,他一定会不遗余力陪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可是当我还好端端地在他身边时,每一天都感到窒息。你可以想象当年有多少追我的人,是我主动向他示爱,事业黄金期嫁给他。人没错,感情也没错,时间错了!” “诚实点告诉我,你后悔过离开吗?” “经常。但我照样活得好好的,人生不就是这样?”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