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藿 香-《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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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生很和气地建议:“你这个感冒中药治起来比较快,要不你去挂个中医内科的号?”
她熟门熟路地去挂了中医内科的号,只是今天中医楼人特别多,都是年轻的准妈妈和老头老太,沈惜凡只好在前台交了病历,坐在一边等待叫号。
对面的中药房传来阵阵苦涩的味道,夹着几许热气,熏得原本就困意十足的她更加昏沉,身上不知不觉地更重了,她恍惚中想起大学时自己生病的那些经历。
那时候自己还跟戴恒在一起,他极宠她,顺着她,紧张她,她一吹风流鼻涕、咳嗽,他都要紧张半天,他的抽屉里都是感冒发烧常备药,戴恒曾经开玩笑地说:“小凡,早知道会遇上你,我就去读医学院了,可以当你的专属医生好好照顾你了。”
她佯怒,但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没关系,你以后多赚点钱,咱不怕去医院。”
尽管很小心提防生病,结果大二冬天的时候,自己真的得了重感冒。
记得那几天,戴恒陪她去医院吊针,从挂号到取药到输液,寸步不离。
当冰凉的药水缓缓地流入静脉,她手臂发凉,肿胀得难受,他就用温暖的手焐她,帮她把滴注调到最小,安慰她:“不要急,慢慢滴。”她就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肩膀上,似睡非睡,静静享受他的体温;她没有胃口,他便给她煮蔬菜粥,然后用棉衣裹了给她送去,一口一口地喂她;他会在离开的时候,轻轻吻她,一点都不介意感冒病毒会传染给他。
那时候,她竟然暗暗祷告自己的感冒迟一点痊愈。
只是后来,他们分手了,因为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她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度过的,现在想起来那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噩梦。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高烧来势汹汹,而这次没有一个人陪她,她只好一个人缴费输液,一个人坐在人声鼎沸的输液室,对面一个吊针的女孩子依偎在男朋友怀里,一如一年前的他们。
她惶惶然,眼睛蓦地有些湿润,踌躇了半天发信息给戴恒——“我病了,在医院里,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那时候她以为用病痛就能挽回他的心,即使不行,起码他会觉得一点歉疚。结果望穿秋水,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忘了她曾经发过这条信息,他才回道:“沈惜凡,我们不是分手了吗?我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对我纠缠不清?”
她眼泪一滴滴,滴在输液的手上,钻到皮肤里,冰冷痛心,她心里默念,是呀,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现在只剩一个人了,一个人也得好好地活下去,只是我为什么还那么怀念生病的时候,你在身边的温暖。
她拎着点滴去叫护士拔针,一旁的小护士好心帮她拎着包,嘱咐她要按住三分钟才不会留下青斑,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无法承受,她几乎是狼狈地逃离医院。
她至今仍然记得清楚,从医院走出来,一切都朦胧迷糊起来,天空是迷迷蒙蒙的轻烟湿雨,过往像稍纵即逝的昙花,凄美而短暂,一现而过。然后她倔强地甩掉溢出来的眼泪,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向学校走去。
回忆沉沉地压在心头,挥之不去,只听见耳边有人唤她名字,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眼角已经微微潮湿,扭头看却吓了一跳,“啊?医生?何医生?”
第一次看到她那么柔弱的样子,何苏叶有些惊讶,随即便微笑着跟她解释:“护士唤了你好几次,都不见有人应答,现在已经中午了,门诊结束了,我出来才发现你在这里,怎么,生病了?”
她夸张地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发烧了。”
何苏叶笑笑:“发烧?没关系,进来,我帮你看一下。”
沈惜凡怔怔地望着他,跟在他后面,从背后看,他肩膀瘦削,但是平阔,让人觉得很可靠。
仔细地诊视之后,何苏叶笃定地下结论,他语气很轻柔,很是安抚她的心:“只是单纯发烧而已,不是非典型性肺炎,现在可以放心了?”
她觉得过意不去:“真是太麻烦你了,何医生。”
何苏叶礼貌地笑笑:“没事,你是外感发热,吃两剂中药就好了。”
沈惜凡喃喃自语:“外感发热?我只知道一个麻黄桂枝汤。”
他“扑哧”笑出来了,看她的眼神变得清亮,“你可不能吃那个,那个药太猛,一发汗你身体那么虚肯定承受不住。”他顿了顿,探究地询问,“你怎么知道有这个方剂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上学时候为了赚零花钱接过一个中医方面的翻译资料,当时找了好多书才找到,自然印象深一点。”
何苏叶点点头,拿笔开始写药方,边写边念:“金银花、连翘、豆豉、蒲公英、柴胡、黄芪、防风、茯苓、藿香、法半夏、生姜、红枣,可以了。”
她指着“藿香”说:“这个名字好熟悉呀,藿香正气液?”
何苏叶点点头:“藿香——芳香化浊,开胃止呕,发表解暑,用于发热恶寒、湿温初起、胸脘满闷。”然后他又补充道,“其实藿香也是一种观赏性植物。”
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点头,她站起来准备去交费。
可是何苏叶喊住她:“沈小姐,等一下,呃——这样吧,你先去交费,我去药房给你煎药,你下午就不要来拿了,你能等半个小时么?”
他笑起来很真诚,眼神里有种执拗,让她拒绝不了,沈惜凡心想这个医生怎么这么好心,只得连连地道谢:“实在麻烦你了,何医生。”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何苏叶拿了一包药出来,用绳子扎得很紧实,她一摸还是滚热的。医生嘱咐:“一天三次,连续两天,别再记错了!”然后又拿起笔在药单上做上标记。
沈惜凡愁眉苦脸:“何医生,我快要被中药淹没了!”
他一副“你这个病人怎么这么不开窍”的表情,眉头蹙了起来:“你吃这个药的话,那个药就可以不要吃了,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两服药也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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