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宁馥抬眼一看,都和原始人一样把衣服往腰间一围,面面相觑。 光线太暗,也看不出这群黑梭梭的年轻人是不是脸红了。 这个一看就连十八岁都没有的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 “不给我看一下的话,烂掉可没人管啦。” 几个小伙子还是不敢动。 她只好安慰他们。 “我是大夫。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别害怕,被我看了,你们也还都是好男人。” 一群子弹打碎骨头都能硬扛着不下火线的兵们,终于向医生的坚持投降了。 检查完,还真有一个情况不妙的,这小战士恐怕是痒的厉害,自己控制不住地用手抓挠,已经造成了严重的感染。 都从大腿根儿烂到膝盖了。 他班长狠狠地抽了他脑壳两巴掌。 这个叫小王的战士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刚开始是羞的,现在是吓得。 宁馥安慰他,虽然在这儿处理不了,但是回医院就有办法了。 不用怕。 小王期初还嘴硬说轻伤不下火线,最后还是被班长连命令带恐吓地说服,作为有些尴尬的“伤员”,和宁馥他们一起返回战地医院治疗。 他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情绪低沉。 宁馥和他猫着腰钻回到汇合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治好了伤还回来,你就不是逃兵。” 小王抿着嘴,过了一会儿硬邦邦地说:“你还没俺大呢,知道啥是逃兵!” 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因为他意识到,在知道自己的伤可以治疗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也因为对着魔鬼般的环境的逃避。 别的战友都留在阵地上,他真要因为破皮的蛋蛋逃回安逸的后方吗? 宁馥笑嘻嘻地和小王指一指等在前头的宁舒英,“你和她聊聊,你俩像。” 小王一头雾水地看看宁舒英,没明白宁馥的意思。 ——那个一看就比自己身边这个大夫生嫩的女兵,看起来就像浑身长了痒刺一样。 连一直严肃的老周都忍不住在旁边露出一个笑容。 “看看吧,我说你早晚要习惯,你看,宁馥比你适应得快多了。” 宁舒英苦着脸。 一副尴尬到想哭的神情。 ——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吃苦的思想准备,可她没想到她面对的是一群luo男啊! 老周淡淡道:“别想那么多,你看到的就是一块肉,一块活人身上的健康或者有病灶的组成部分,至于它的位置,那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明白吗?” 宁舒英抿着嘴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接下了给小王的患处上药的任务。 ——前面小王坚持要自己完成,怎奈他屁股和大腿后面也都烂的差不多了,好多要擦药的地方他自己根本够不着。 宁馥故意笑她。 “你要是不行就我来?” 宁舒英立刻就咬牙切齿地把小王按住,往下扒他的裤子。 她发现了,这个失忆版的宁馥,比白马寨的宁先生可要坏多了! 第二天的黎明时,他们已经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小王和宁舒英似乎建立了更牢固的革命友谊。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确有些相似。 小王十七岁,参军一年。 第一次上战场,就眼睁睁地看着许多尚未熟悉起来的战友死在自己身边。 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在来到战场以前,他也是没吃过苦的,在和平、饱足的环境中长大的。 但他的职责,要求他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宁舒英不知自己生出一种感同身受,她开口安慰了这个小战士。 “你这哪里算逃兵。不是你们排长的命令吗,说让你保护我们回去。要不我们三个医疗兵,在这林子里可危险啦!” 她笑起来很灿烂。 小王长得不好看,很憨厚,以现代的审美来看,甚至有点丑。 如果在宁舒英真实生活的世界里,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想象自己能对着这样一张脸,以及脸的主人比脸更糟心的下肢皮肤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和关切。 大家在山林里看不到日出,只能看到一丝丝乍亮的天光,从密匝匝的树叶间隙洒下来,像碎落的金子。 老周去前方探查情况,他们三个年轻的留在后面吃压缩干粮。 两个女孩是席地而坐,小王站着,晾他刚开始渐渐结痂的屁股。 一边给她们讲他们班在前线上的事。 讲班长为了给大伙弄点水喝,怎么用塑料布积雨水; 讲一发炮正打进他们掩体上方,结果好巧不巧是个臭弹; 讲有人深夜在睡袋里发现一条蛇,幸好没毒,可惜不能生火烤来吃,只能把它放生…… 宁馥和宁舒英都听得津津有味。 老周回来了,说前方没有敌情,可以出发。 速度快的话,他们回到医院营地,还能赶上中午开饭呢! 按这一路的惯例,就是老周走最前面,然后是宁馥和宁舒英。小王在最后,因为他是战士,他坚持要守护大伙的后背。 ——哪怕他自己现在还是个烂屁股的伤员。 大家站起身来,向前行进。 一道冷枪,正中老周的太阳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