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别老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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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稚子有些恍惚。

    她想起一桩旧事。

    大二那年大雪封城,她去参加班级聚会,出来时已经很晚了,靳余生去接她,牵着她在雪地里走。

    她喝了些酒,有些迷糊,絮絮叨叨,不知怎么,扯到班上的情侣。

    “我们班长好像喝多了,废话比我还多,说让我们能分手的赶紧分,反正也走不到最后……”

    “胡扯,高中老师也这么跟我说,现在呢?现在我们不是一样好好的……”

    “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嫉妒我……”

    ……

    靳余生认为她说得很对,可她没有戴手套,手很凉,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上。

    他握住她的手,把它们藏在自己的口袋里,还要分心扶着她,担心她摔倒。

    所以他始终没有搭话,耐心地听她说。

    可得不到回应,沈稚子开始心虚。

    漫天大雪里,她红着脸,仰着头拉住他:“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也觉得班长是对的吗?”

    路灯昏黄,雪花在暧昧的光线里飘飞。

    她的眼睛实在是亮,喝过酒之后,水洗过一样,像天边的寒星。

    于是靳余生停下脚步,眼神也变得温柔。

    “没有。”他说,“他胡说,你是对的。”

    “我也觉得我是对的。”沈稚子立刻笑逐颜开,“谁还没幻想过几个结婚对象啊,能不能走到最后,那是另一码事好不好。”

    长街寂寥,鹅毛大雪将世界隔离在外,街上行人匆匆,没人在意他们。

    这种氛围太适合告白,靳余生喉结动了动,故意低声道:“我就没有幻想过。”

    “我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有机会结婚。”他顿了顿,又轻声说,“……在你说,你喜欢我之前。”

    这话过于委婉,又太曲折。

    沈稚子晕晕乎乎,没太听懂。

    所以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为什么?你害怕结婚吗?”

    “嗯。”意外的是,他竟然点了点头。

    只不过回音很淡,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她有些懵懂,一片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掉在沈稚子脖颈处,慢吞吞地化开。

    那股冷气持续到几年后的现在,她拿着那页被撕下的日记,才迟缓地意识到——

    靳余生对“契约关系”,一直存在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

    在他童年期与青春期的十几年里,亲密关系始终意味着伤害与逃避,他交付真心、绝对忠诚,却从来换不回等额的关爱与照顾。

    这让他在经年累月与家庭的持久战里,渐渐失去自信。

    他相信未来也许会有一个人,让他爱到骨子里,值得他交付绝对的忠诚与信任,牵动他的每一寸情绪,成为他精神上的一部分。

    但他并不相信,那个人会用同等的感情,来回馈给他。

    所以他一边渴求,又一边想要逃离。

    渴求得到安全感,却又害怕自己因为另一个人,完全失去自控力。

    沈稚子很早就意识到了。

    所以她从不对他轻易许诺,话一旦出口,拼了老命也一定会做到。因为她知道,他会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哪怕再幼稚,哪怕再不可思议。

    他不可欺骗。

    可是……

    沈稚子心情复杂地看着手上那张纸,记忆回流,终于想起他二十二岁生日那晚,她对他说了什么。

    那天她喝得烂醉,他扶她回公寓,被她一个趔趄,带倒在玄关处。

    他有些无奈,想将她抱起来。她却勾着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笑吟吟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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