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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婚礼，顾声当然也不能宿醉，趴在闻衡怀里把那一杯底的红酒喝掉。

    ……然后又被闻衡喝掉了。

    葡萄酒香在口齿间传递，伴着有浪声的海岛夜色，让人有点迷醉。

    顾声从鼻腔里哼出两声，学着他，也在闻衡唇上咬了一口。

    “学坏了啊。”

    闻衡低笑。

    顾声在被他捞回来惩罚之前缩了缩脖子，坦白：“闻衡，我紧张。”

    他们的婚礼隆重盛大，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来了半个圈，还有他们两家的亲人朋友，还有全网那么多粉丝，明天都要看着他们礼成。

    而她有一种预感，他们都知道的预感。

    最后一次痛感，应该就会在那时候随机而来。

    “紧张什么，”闻衡抱着他从窗边走回床上，低低道：“我们在一起的。”

    顾声的睫毛轻扇，然后哼笑一声。

    “对哦。”

    夜色渐浓，新人入梦，等待着明天的吉时和典礼。

    然而闻衡在梦中，听见从1开始计数。

    每一个次数，代表一次他经历过的疼痛。

    心如刀割，要“心心相印”。

    咬舌自尽，顾声对他“人工呼吸”。

    在回家路上高位截瘫，在山顶帐篷里彻骨之寒，在农家别院如坐针毡。

    还有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还有那几秒的分娩痛感。

    到后来——

    穷途末路……别离之苦……

    重蹈覆辙。

    然后十几次跨越世界的共感。

    久别重逢。

    到后来干柴烈火。

    98次，千奇百怪，被闻衡在梦中回忆了一遍，额角都渗出了汗。

    “闻衡，闻衡！”

    他清醒过来，天已经大亮。

    他睁开眼，对上顾声焦急的眼神。

    “你做噩梦了吗？”

    顾声环住他。

    闻衡摇了摇头，眼底映着她，却渐渐浮起一点笑意。

    梦中那些惨痛的“剧情”，在回忆之后就彻底模糊，像是世界线在远去。

    用身体记得这一切来之不易，是为了让他们更懂得抱紧怀里的人。

    闻衡抱紧她，“没事。”

    顾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我怕你又痛。”

    她真的会心疼。

    闻衡亲了亲她的额角，揉着背安抚她，“不怕。”

    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他们要好好完成这场盛大的婚礼。

    闻衡似乎已经隐约知道，最后一次痛感是什么了。

    ……

    玻璃教堂。

    三角形的顶，据说，那寓意“坚固的爱情”。

    顾声想，还好他们的确足够坚固。

    抵得住这一路而来的苦。

    海风吹过，卷起如蓬松云朵般的大拖尾裙摆，上半身是流转的枝蔓，在薄纱上一针一线纯手工刺绣而出，坠落钉珠，如云上繁星。

    这婚纱相当重工，经历了漫长的匠人手工缝制，最后漂洋过海，落在了最适合她的人身上。

    顾声穿着这件婚纱，如同一场浪漫的梦境。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走入这美梦中。

    闻衡同样穿得隆重繁复，此时却久久地看着她。

    “好看吗？”

    顾声抿起唇，笑容浅浅。

    闻衡的喉结滚了滚。

    以前听人说，在看到深爱的人穿上婚纱的时候，男人会有落泪的冲动。

    闻衡原来不懂，在这一刻却无师自通。

    因为那一刻是他们所有往事的答卷。

    “好看。”

    顾声就是他一生的答案。

    “两位新人，看镜头——”

    全网都知道，闻声今天大婚。

    粉丝们翘首盼望，终于等来了婚纱照——

    透过玻璃幕墙，远望碧海蓝天白沙滩，能听到遥远海岛的风声。

    他们站在阳光穿透的玻璃穹顶下，婚纱的裙摆落在西裤旁边，缠绕在一起。

    仰头，相视一笑。

    全网观众们还在等视频，此刻看到这张照片，忽然就生出千万种感动。

    【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了眼泪，大概是因为闻声一路真的不容易】

    【谢谢有你们，让我一路见证爱情】

    ……

    【请闻衡和顾声，一生幸福】

    【请闻衡和顾声，一生幸福】

    ……

    典礼已到吉时。

    古典钢琴的声音悠扬响起，顾声带着钉珠头纱，出现在教堂雕花繁复的木门外。

    教堂两侧是木椅，坐满了盛装出席的人们。

    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红毯，延伸至尽头玻璃穹顶下的圣台。

    闪光灯的光芒，家人的欣慰，旁人的艳羡，全都落在顾声的身上。

    她穿过所有人的目光，拖曳着华贵的裙摆，一步步走到玻璃穹顶之下，走到闻衡面前。

    闻衡一直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

    顾声把自己交到他的掌心。

    在最好的时刻，他们交换了戒指，彼此拥吻，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顾声的心跳加快。

    有一种预感，她觉得就快能听到——

    「滴。

    」

    教堂内有琴声，有人声，而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世界之外的声音，它在做出最后的提示——

    「爱的99次痛：贪爱本身。

    」

    「止痛时长：永恒。

    」

    闻衡和顾声双双一顿。

    然后他们抬眸，望着对方，忽然笑了。

    原来最后一次痛感，一直都藏在题眼。

    ——五蕴皆空，不过贪爱二字最苦。

    爱生出欲念，生出不舍，让人尝遍心碎，懂得苦痛，永远无法挣脱。

    可是——

    “两位新人有什么要对彼此说的吗？”

    闻衡看着顾声，和她一起听见系统解除绑定的声音。

    如此沉重，如此轻松，是世界线的落幕，也是他们自由人生的开始。

    “顾声，”他眼底带着只有他们懂的笑意，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说：“……爱你是一场修行。”

    顾声鼻酸地笑起来，“是啊。”

    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让你等过那么久，疼过那么多。

    可闻衡眼底只有笑意，一点点变得滚烫。

    阳光灿烂，海风温柔，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世界曾让他们别离，如今他们被世界所期待。

    顾声的眼泪已经悄悄掉落，闻衡低头轻吻她，告诉全世界——

    “但我爱你，以永恒为名。”

    世间那么多别离的苦难，相爱的疼痛。

    都没关系。

    因为——

    我会等你。

    我会疼你。

    以永恒为名。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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