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斯德哥尔摩情人(六)-《风情不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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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很安静,周凛手里端着水杯,随着轻微的晃动,水杯里的水始终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水平线。他笑了笑,说道:“不继续下去,总觉得良心不安。进警队之前,是对着国旗宣誓过的,那时候觉得自己站在人群里特别光荣。但其实缉毒警察没什么可光荣的,人们不会知道你是谁,也就在你死了之后,没准运气好,能被电视报道一回,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我以前也想不通,后来有一天忽然明白了,你说人活这一辈子,总不能事事都从别人那要。”

    安愿没听懂,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

    “大多数事,没必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心里有数就够了。就像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知道我脑袋顶在枪口上当了十多年的卧底,可我自己心里觉得光荣,那我就是光荣的。所以这行我要干下去,图个心安。”周凛说完朝门口看了一眼,荆冉夜里是吃『药』的,睡得很深不容易醒。

    安愿垂下眼睛,似乎是在仔细思考他这番话,周凛笑了笑,起身站起来:“其实什么事都是一样的,别人给不了的,咱可以自己给自己,但前提是,你得一直记着,你最开始想要的是什么。”

    门被打开又关上,空旷的客厅里只余下安愿一人。她端起水杯,左右倾斜两下,水平线依旧保持不动。她的眼神顿了顿,忽然又想起兰晓,甚至想起许骏,一个两个,面目全非。

    你得一直记着,你最开始想要的是什么。

    知道安愿住在荆冉这边,荆复洲下了飞机便直奔这里。周凛不在家,荆冉送安愿上了车,竟忽然觉得难过。

    那是阿檀的孩子,他表面不显,内里却是温柔深情的『性』子,知道孩子没了,不一定会伤心成什么样。

    车子缓缓启动,往西荒的方向去。荆复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相比之下安愿却瘦得吓人。他们并肩坐在车后座上,他几次扭头,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我姐是怎么照顾人的,两个星期瘦了两圈还不止。”

    安愿没做声,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直觉她是有事要说,但前面还坐着老董,安愿又不喜欢两个人的事给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也就忍着没问。手揽着她的腰,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难道是因为太瘦,连孕肚都不显?

    保姆早就来西荒,把两个星期没住人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荆复洲走在前头,安愿跟着他进门,弯腰要拖鞋,被他拿手挡了一下:“我来。”

    安愿顺从地站直了,在他摆好拖鞋后将脚伸进去。她在揣摩他的心情,特别好和特别坏都不适合来讲这件事,正迟疑着,便被他伸手捏了捏脸:“想什么呢?进屋。”

    “阿檀,我有事跟你讲。”安愿开口,嗓音温软。荆复洲正想上楼洗澡换衣服,听到这话以后顿了脚步,耐心的回身看着她:“什么事?”

    他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情绪有什么起伏。安愿看着他,那样一张刀削笔刻的脸,若是真的有了孩子,眉眼定会非常像他的吧。她本以为自己该假装那种悲痛,可当她站在他面前,不需表演,眼泪就真的盈满了眼眶。

    荆复洲的神『色』暗下来,凝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出什么事了?”

    那委屈是实打实的,或许是手术过程太痛,或许是真的舍不得小生命的离去,而他那时候又恰好不在她身边。安愿垂下头,眼泪砸下去,连备好的台词都有了浑然天成的丰沛感情:“……阿檀,孩子没有了,医生说是胎停育,没办法留下……”

    他身体一僵,大步朝她走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产检那天发现的。我怕你分心,没让他们告诉你。”安愿抹了把眼泪,声音稍稍平静下来,觉得自己演得有些过。她最近时常变得不像自己,尤其面对他的时候。荆复洲深吸口气,用了几秒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不是没有怀疑的,可是当她瘦骨伶仃地站在这里,他怀疑的话便问不出口。

    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没事,安愿,孩子还可以再有。”他说着走过去,轻轻把她拥在怀里,也不知是重复给谁听:“还可以再有的……”

    可心里真正想问的是,安愿,你是否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的拥抱带着点惊慌,松开她,荆复洲回身往楼上走:“……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下来再说。”

    他带回来的行李箱就放在客厅里,安愿看着他上去了,才低头把它打开。能把东西大咧咧的放在这里,应该是没什么值得翻动的价值,安愿揣摩着里面或许是他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可刚刚看老董拎进来的样子,里面东西似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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