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大萧条(九)-《文明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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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先生,我们根据您对于提升国民消费能力的政策去分析其他国家,得出了一个结论。现阶段全世界经济增量将集中在东亚地区,这里将是未来各国都希望能够介入的市场。”弗朗瓦完全没有刻意奉承,只能阐述了他的看法。
何锐明显感觉到法国经济学家们有想法,先点了根烟,何锐才问道:“法国希望能够在东亚地区发展中分享多大比例的增量?”
弗朗瓦有些遗憾地答道:“我们非常理解主席先生分散风险的决定,这是一位出色的经济学家才能作出的选择。但是主席先生,所有风险管控都有其极限。我们已经研究过中国的金融管理法,我们从中感受到中国面对的困境。中国缺乏资金与技术,希望能够最高效的利用外国资本与技术。这种追求效率的方式将导致很多不可控的结果。投机资金利润太大,哪怕是初期很多资金是以投入工业为目的,在后期也会因为追求更高利润而转为投机资金。我们认为中国的金融管理并没有针对这种源自内部的风险作出准备。”
何锐倒是没有这么担心,“只要土地、矿产资源始终保持国有,这种投机对于整体经济的影响就不会那么大。而且我们正准备推出累进税方案,对于高收入群的收入进行调节。当个人所得税高到某个程度,这些资金全面转入投机领域的时间会延后。如果真的想投机,他们会选择其他国家作为投机场所。”
这只是一部分理由,何锐没说出来的理由是,十几年后世界大战就打起来了。到时候国家采取战时动员状态,哪里有投机资金的机会?
法国专家们并没有说这些,他们根据何锐提出的累进税政策进行了讨论,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合理的做法。中华民国的宪法确定,中华民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在分配领域就并非是弱肉强食的模式,而是通过税收的财政转移模式向低收入阶层进行投入。也就是何锐所说过的“由国家来不断提升社会底线”。
谈了一阵法国专家们前来中国的工作重心,弗朗瓦理了理胡须,蓝色的眸子盯着何锐问道:“主席先生,中法经济合作协议到明年就需要续签。不知中国是否考虑过建立一个更有效的货币以及关税合作体系?”
何锐身边的秘书以为法国人是考虑加入现阶段中国正在引导的东亚+苏联的经济合作组织,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就听何锐答道:“现阶段中法合作并不针对第三方,难道法国认为存在对于中法合作意图不利的第三方?”
秘书的身体不由得僵直了一下,如果法国的意思如何锐所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中法现在是准盟友关系,而正式的结盟所需要的前提是,存在共同的敌人。至少到现阶段,中国并没有将某个国家视为敌人。
听到何锐如此坦率,弗朗瓦下意识地又理了理长长的胡须,这才说道:“主席先生,未来几年的东亚发展注定会让这里成为世界各国眼中的热土。法国在过去近两年的时间中,失业率已经降低到了5%以下……感谢上帝,这对于法国人民来说,是难得的好日子。而且这5%以下的失业率,还是大量女性获得就业机会的情况下完成的。很多企业不仅在招工程师以及技术工人,还招收了许多文员。那些只有初中甚至是小学文化的女性,甚至不用去纺织厂和男工争抢工作,他们在企业中当保洁,当文件收发员,或者端茶送水。由于夫妻双方都有了工作,现在很多家庭已经将婴幼儿送到了收费的托儿所。这又拉动了法国的就业。现阶段,法国政府面对着非常大的困境。”
说完了法国的就业形势,弗朗瓦蓝色的眸子中闪动着光芒,语气严肃的补充道:“我相信主席先生这样的优秀经济学家,一定能理解这种困境。”
何锐点点头,他当然能理解。便笑道:“我们能不能将其称为冉·阿让式的危机?”
这个比方虽然有点太中国式了,弗朗瓦先生却用力点点头。冉·阿让是雨果名著《悲惨世界》里的主人公,他曾经靠了生产玻璃珠的技术在一座小城里开办工厂,大量雇用普通妇女以及弱劳动力人群,大大解决了当地的就业。以至于冉·阿让这个当时“自称身份文件在救人时候被烧掉”的释放囚犯,当选了这个市的市长。
法国作为老牌工业国,经济危机与社会动荡算是家常便饭。现阶段这种充分就业才是极为少见的好时光。至少何锐认为法兰西银行的经济师弗朗瓦先生看到了当下由美国经济大危机有可能引发英美资本希望对法国对话投资的主导地位取而代之的风险。
对经济发展来说,最重要的是信心。如果法国经济还像之前十年一样始终不好,那不过是更频繁更换政府而已。现在法国经济顺风顺水,几乎人人都从中得到了好处。如果法国失去了国内外投资者对法国经济会继续发展的信心,法国经济就不是仅仅退回以前而已,法国会立刻爆发全面的经济危机。配合了当下正在愈演愈烈的‘昂撒国家经济危机’,法国经济会比英美更惨。
何锐却没有接腔。如果法国上层真的从这个层面理解未来经济变化,他们为了法国的利益,就得采取断然的经济措施。这个经济措施还需要得到东亚+苏联经济圈的配合不可。在这个时候,何锐最好什么都不主动提及,让法国人自己说。
弗朗瓦先生开口了,“法国愿意持续向中国提供资金与技术的支持,几乎法国的所有企业都想在中国投资工业,展开商业贸易。而且法国金融业同行有一个共识,中国为了偿还法郎,存在出口压力。法国愿意向中国开放市场。”
说到这里,弗朗瓦先生笑了笑,“主席先生,您可能不知道。现在法国的纺织业以及轻工业企业日子不太好过。因为大量技术工人以及年轻的男女工人都想方设法前去大企业,去和机械制造有关的企业。以至于纺织厂工人短缺,即便留下的工人,生产效率也降低了很多。而且这也起到了一个还算正面的影响,更多的父母不再逼着孩子去纺织厂,而是逼着他们至少完成初中甚至是高中学业。”
“哦?我还真不知道法国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何锐面露讶异。这个讶异是真的,何锐才懒得关心法国国内的细节。但何锐完全能理解方才听到的内容,纺织厂等企业劳动环境差,噪音惊人,收入还低。如果能在大企业或者机械制造业找个端茶送水的工作,工作环境提升了很多,工作强度降低了很多,工资并没有降低,谁会跑去纺织厂受罪呢?
至于逼着孩子上学,自然是因为大公司与机械有关的产业需要一定的受教育程度。在此类工作岗位并不匮乏的现在,法国父母们当然希望孩子们能够有一个更体面,收入更高的工作。
弗朗瓦前面还说过,现在法国就业相当充分。这就意味着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开工不足,生产效率大跌。从这个角度来看,何锐赞了一句,“法国经济学家们有着令人钦佩的水准。”
弗朗瓦点点头,“请相信我国的经济学家的实力,我们法国是一个有着中央集权传统的文明国家,政府绝不会如美国政府那样将经济学家的建议视若无物。”
何锐没有深谈,只是点点头。法国想解决劳动力匮乏问题有很多办法,最直接的就是从殖民地往法国工厂送人。法国经营殖民地的模式是尽量在当地推行法国文化,也进行一些教育。法国的政策并不排斥殖民地人到法国从事低收入重体力劳动。到了21世纪,法国足球队的肤色与非洲各国足球队差不多了。
弗朗瓦方才说过,法国经济界正在说服法国政府让出这部分轻工业领域,允许中国商品进入法国。如果法国政府反对,弗朗瓦大概是不敢用方才那样的方式向何锐表达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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