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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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两人难得在坤宁殿同榻而眠,圣上见云滢正在读话本,便把灯掌近一些,叫云滢看得更仔细点。

    圣上如今瞧着新浴的妻子也不敢有什么旁的念头,他揽过云滢的肩膀,轻轻亲吻她的发丝,正要和皇后探讨一番这些写着情情爱爱的话本故事情节,然而却被夜间清扬婉转的琵琶声吸引了注意。

    “这是谁在夜间聒噪?”圣上蹙了眉,他喜欢安静,虽然这琵琶声音的主人弹奏得十分轻柔婉转,但也不是该弹琵琶的时辰,“江宜则,去瞧瞧是谁,以后不许再叫人这个时辰弹曲了。”

    “官家不觉得这声音很是动听么?”云滢不知道圣上会是这般反应,她低声一笑,示意江都知先下去候着,不必按圣上的心意行事,懒洋洋地偎在人怀里:“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这江南国主的名篇佳句,不比书上这些情爱更动七郎心魄吗?”

    皇帝原本不曾留心,她这样一说才发现外面弹奏的正是《菩萨蛮》一曲,反而有些意外:“阿滢怎么知道这些?”

    这些诗词有人说是江南国主写给自己第二位皇后的艳词,不过天底下的《菩萨蛮》填词多了去的,圣上也不会单独想到一首艳词上去,他侧耳细听,那声音渐渐弱下去了。

    “内廷深夜弹曲,同猫儿到了日子叫|春,吸引郎君有什么区别吗?”

    云滢这些日子冷眼瞧着,云眉还算是比较安分守己的,但是云竹在坤宁殿辛苦了一段时日就有些熬不住了,外命妇根本见不到圣上,更遑论一个小小臣女,总得有些其他手段才行。

    “七郎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能招蜂引蝶,偏偏还是我的堂妹倾心于陛下,叫人好生为难。”云滢仰头去瞧圣上,并不见多么生气:“从前都是我服侍官家,如今我身子笨重,也怪不得旁人心肠活泛。”

    云滢从前对这些缠绵曲调并不陌生,前两日圣上不在坤宁殿留宿,那边试探着弹了两三遍也就歇下了,可今日圣上难得晚间是在坤宁殿和皇后一起,这声音便又有了。

    “这是哪里的话?”圣上知道嫔妃们总会有一些媚上的招数,夜半唱宫怨曲的也不是没有,然而云滢的姊妹他从没怎么放在心上过,为着她的亲眷叫她伤心,皇帝的眉心也渐渐拧起来了,“阿滢没有派个教养嬷嬷过去教导她们宫中规矩吗?”

    “罢了,”圣上思索片刻,突然觉得送一个教导宫规的女史过去似乎有些不妥,“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能伺候你什么,既然惹了皇后不喜欢,不妨明日便送人回府去,知会你伯父一声,让他严加管教就是。”

    省得来日闹出什么事情,有污圣誉。

    圣上要就寝的时候,周围宫殿自然也不能发出惊扰圣驾的声音,不过这些是没有人特意去告诉云家娘子的,云滢瞧了瞧圣上依旧如常的面色,除了几分被人惊扰的不虞,并没有什么旁的念想,也就放下心来。

    她把下巴抵在圣上的肩头,两人亲热地挨在一处,本该是她来吃醋,如今反而是圣上面色弗悦,她轻轻在天子面上吹了一口气,“七郎,我也没生你的气呀。”

    “你没生朕的气,朕倒是要来生娘娘的气,”圣上的身边从不乏献媚的女子,但是云滢总不会许这些女子近身的,他又不常见云家里的人,对云氏姊妹也就没什么提防,“她们能进宫是因为要给你解闷,如今添堵还留着人在宫里,简直是本末倒置!”

    “谁说这是本末倒置?”云滢伏在他身前轻声一笑,浅浅地吻了一下郎君收紧的下颌,“我就是知道官家这样全心全意喜欢我,所以我才不生气,拿这些小姑娘的把戏当成猴戏看罢了。”

    “要是我半夜弹唱,顾影自怜,七郎肯定不会这样不耐烦待我的对不对?”

    圣上起初没有想过云滢夜里还会有这样柔弱哀怨的时刻,但若真是她这样凄凄切切地歌唱,当然也不会招致人的讨厌,反倒是叫人疑心她受了什么委屈,想即刻过去瞧一瞧她。

    但是他却不会叫她这样称心。

    “若是皇后夜里这样弹唱,朕只会头疼以后宫中人人效仿,宵禁也没什么作用了。”

    不过话是这样说,圣上被她主动拥住,也只能无奈地抚顺她的发丝,听云滢伏在他怀里轻声诉情:“七郎心里想什么我全都是知道的,要是真有那种叫你能移情别恋的女子,我怕是都要难受坏的,哪还有闲情逸致瞧你们私通款曲。”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她扬声唤了江宜则入内,同这位圣上身边的都知说了几句才叫他退出去,江宜则蓦然听见皇后笑着用圣上的名义这样吩咐不觉有些惊讶,天子持重,甚少会做这样促狭的事捉弄为难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但圣上始终一言不发,他心里便有了数,应了一声诺,领命到外面去了。

    ……

    云眉夜里听见了堂妹在弹琵琶,原本是有些笑她痴心妄想的,可是后来却有一队御前的人真的来到堂妹的院子里传陛下的口谕,她便有些躺不住了。

    那悠扬的琵琶声再度响起,似乎彰显着少女的忐忑与得意,可渐渐的,就有些不对劲了。

    皇帝就算是赏识人,也断然没有叫人隔着宫院弹奏到半夜的道理,云眉与母亲所居之处离堂妹最近,她们听了一夜的琵琶未曾合眼,那声音从一开始的清脆动人到后面颤不成声,间或夹杂女子低泣,也仅仅过了四个时辰而已。

    她们又不是专门学习这些的乐师,一个娇小姐在微凉的夜色中被人逼迫弹奏了整整一夜的《菩萨蛮》,里子面子都没有了,恐怕就是菩萨也无法保佑她那一双快要被废掉的手。

    云眉用素粉遮掩了眼下的青黑,第二日晨起也没有等堂妹一道,直接到了坤宁殿去拜谒皇后,内里的床榻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皇后正坐在妆台前品评今日梳的发式与搭配的首饰,见她来了也不觉得意外。

    “阿竹昨夜染了风寒,今日官家体恤人,就差内官把她和叔母送回去了,”云滢不经意地叫人把东西拿出来赏赐给自己这位年纪稍长的堂妹,“可惜她出宫太早,那玉石琵琶还没有带上,不妨交由你保管,这是前些年官家送我的东西,我记得你也会弹几曲,大抵也不会辱没了它。”

    云眉瞧着宫人呈上来的琵琶,皇后宫里的器物就没有不好的东西,更何况是圣上相赠,这玉石琵琶的丝线十分坚韧,玉石颈触手温润生凉。

    若是没有上面那几抹可疑的红痕,就再好不过了。

    她颇有些提心吊胆,谢恩回去后挂了那琵琶在自己的墙上,却是一次也没敢弹奏,生怕哪一日圣上与皇后兴致来了,也招自己弹一夜的曲子,但是皇后却是和颜悦色,少见地没有难为她。

    甘露十九年立秋日,皇后顺顺当当在坤宁殿产下一女,在当今膝下公主中序齿第三,圣上大喜过望,敕封皇三女为晋国公主,赐实封万户,辍朝三日,为皇后公主庆贺。

    同时敕封皇长女为齐国公主,并行册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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