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崇,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吧-《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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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停在院子外,男人的嗓音低沉:“林徊,到了。”

    林徊抱着他精瘦的腰,脸颊在他厚实的背上蹭来蹭去,懒懒的,不舍得放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似蒙着水雾:“到了啊。”

    “嗯。”

    她一垂眸,就看到江崇背上有一块濡湿的水痕,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嘴角——湿的。

    林徊嘴角不可察觉地弯了弯,也不帮他擦掉后背的水痕,就跳下了车。

    江崇收好车子,看到她往外跑的背影,问:“去哪?”

    她说:“我找妞妞去。”

    妞妞还没睡觉,早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林徊了,看到林徊,她就扑了过去,声音软软的:“徊徊老师!”

    林徊低下头,把手里的发夹塞到妞妞的手里。

    妞妞的眼睛忽然亮了:“送给我的吗?”

    林徊抿了抿唇:“不是送,是我不要,才给你的。”

    妞妞轻轻地哦了一声:“你不喜欢樱桃吗?”

    林徊:“不喜欢。”

    妞妞抬头,眨眼睛。

    林徊蹲下来,捏她的脸,轻哼:“你看什么呢,不喜欢这个发夹吗?那给我,我拿去扔了。”

    妞妞摇头,把发夹捏得紧紧的:“不要,我喜欢樱桃。”

    她又问:“老师,你喜欢草莓啊?”她指了指林徊的头上,“这个草莓发夹也很好看。”

    林徊一愣:“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

    一个草莓发夹,滑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愣怔了许久,盯着手中的发夹,抿了抿嘴角,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弥漫开来。

    这不是在饰品店看到的另一个发夹吗?

    晚饭弄好了,江崇隔着围墙,喊林徊回去吃饭。

    屋子里的灯泡有些暗,江崇坐在小板凳上,吃面。

    他见林徊进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自己去厨房里端。

    林徊端了面,坐在他的旁边。

    她瞧了一眼江崇,他已经脱下了外套——那件被她的口水濡湿的外套。

    林徊的目光移到江崇的脸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崇对上她的眼睛:“怎么了?”

    林徊把草莓发夹放在了桌面上,目光清润:“你给我买的?”

    江崇低头,继续夹了面条吃:“嗯。”

    林徊凑了上去,眼尾下垂,很无辜:“你为什么送我东西啊?”

    江崇没理她,吃完面,放下了筷子,碗里一点汤都不剩。

    过了一会,他才说:“想送就送了。”

    林徊也不在意,她盯着发夹看,不让嘴角上扬:“你眼光不好,这不好看。”

    江崇端起碗,站起来,手指往林徊那边伸去。

    林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发夹:“你干吗?这是我的发夹。”

    江崇觉得好笑,端起了她桌上的碗:“给了你,就不会收回来。”

    他给她的碗里添了面,重新放回桌上,命令道:“吃完。”

    林徊吃饭慢吞吞的,她是南方人,不喜欢吃面食,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吃了半碗。

    江崇干脆在门槛处朝外坐了下来,腿岔开,长腿伸着,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另一只手擦亮了火柴。

    幽蓝的火光闪了一下。

    烟雾升腾。

    他看着漆黑一片的村落,目光幽远,仿佛还能看到对面山群连绵起伏的线条,就像一只只蛰伏在夜间的野兽,一旦清醒,就万劫不复。

    他吸了口烟,两颊凹陷,又缓缓地吐出了烟雾。

    他抖了抖烟灰,侧过脸,余光瞥到仍旧慢吞吞地吃着面的林徊,皱眉:“快点吃,等会还要学习。”

    ……

    这简直就是虐待,偏偏林徊还不敢反抗,她乖乖地坐在桌前,黑发柔和温顺,一眼看去,还真像一个好学生。

    草莓发夹固定住了她额前的刘海,她随便地用皮筋将其余的短发扎了起来。

    林徊盯着数学书好一会,半晌,心情憋闷地放弃了。

    她泄气一般地倒在了桌面上,闷闷地道:“江崇,我不想学习……”

    没人应声,她烦闷地踹了一下桌子,桌子晃荡了两下,桌腿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外面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林徊鼓起来的气,缓缓地漏了,她吐出一口郁气,抓起桌上的纸巾,擦干净了她踹在桌腿上留下的脚印。

    江崇推开房门,目光停顿在桌腿上一瞬。

    林徊的手刚从桌腿上收回来。

    江崇停顿片刻,问她:“哪道题不会?”

    林徊没答。

    他换了种问法:“哪道题你会?”

    林徊漆黑漂亮的眼睛很无辜,折射着隐隐的光泽,实话实说:“都不会。”

    江崇:“……”

    他拉了张凳子,粗糙的手指翻开了课本:“那就从基础学起。”

    几乎就没有他不会解的题。

    他拿了张空白的草稿纸,一边讲解,一边在纸上写出了计算过程。

    他不像学校的老师,拘泥于课本,他有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浅入深出,有几道题大概地点出了知识点,林徊就忽然明白了过来。

    如果不明白,他就会耐心地再讲解一遍。

    林徊一边听,手指一边抠着桌子上铺的红配绿碎花布,慢慢地有些走神,下意识地侧眸看着江崇。

    他垂着眼,肤色古铜,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轮廓深邃立体,薄唇微微抿着。

    面孔的线条流畅冷硬,透着一股硬汉的气息。

    他平日里劈柴的粗糙手掌,握着小巧的笔,散发着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又偏偏每道题就会解。

    他的字体和他的人一样,潦草粗糙,笔锋狂野。

    她的目光往下。

    这张桌子有些小,可活动的范围更小。

    他人高大,身材粗壮,长腿无处放,又喜欢双腿分开坐着,所以右腿就贴着她的左腿。

    两腿之间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不停地蹭着。

    林徊几乎能感受到,他布料下的腿毛,扎着她细嫩的腿,仿佛有根羽毛,挠着她的心脏。

    江崇的笔头一顿。

    林徊回过神来,抿唇,绷直背脊,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重新盯着那道函数题:“怎么了?不继续讲了吗?”

    江崇瞥了眼她微红的耳尖。

    眉头微微皱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用沉缓的嗓音继续讲解着方才还未解开的数学难题,右腿却往中间收了收,避开了她柔软的腿。

    空气局促了些,仿佛停止了流动。

    村里越发寂静了,漆黑一片,往窗外看,唯一的亮光只有莹白的月光了。

    黑色丝绒布一般的天空上,悬挂着一轮圆月,明黄、饱满,银光倾泻,如纱似雾,时而被乌云遮住,时而又穿透了乌云。

    枝丫丛丛,树影幢幢。

    圆月不断地移动着。

    江崇合上了书本:“好了,今天就到这。”

    林徊松了一口气,疲惫地趴了下去,右手伸直,探到窗户的玻璃上,触摸着洒进来的月光。

    她抬眸看江崇:“我听说,你是清华大学毕业的。”

    江崇没应声。

    “你以前学什么专业的,为什么要去当兵啊?还是特种兵?”

    江崇也看着那束月光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侧脸温柔,眼神柔软,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她乖巧的时候,乖得让人心软,可一个不合她心意,就会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挠回去。

    江崇说:“法律。我是国防生,毕业后进军队,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要报国防生?”

    “不为什么,想去就去了。”

    真的是这样。

    决定报考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有姐姐、有父母、有爱国情怀、有英雄热血,但最终只汇成了一个想法——他想当国防生。

    之后的路,就一步一步慢慢走,在学校边上课,边训练,然后毕业入伍,新兵特训,选拔特种兵,特种兵考验,选派军事留学,进入蛟龙突击队。

    走到了这儿。

    他以为自己见惯了生死,却最终还是跨不过队长和队友牺牲的坎,现在还懦弱地躲在了山里,不敢去面对。

    江崇目光满是讥讽,伸手,抓了下那束月光,什么也没有抓到。他摊开手,满是茧的粗糙掌心里,落满了银辉。

    窗前的林徊坐直了身体,闭上眼睛,抬头,整张精致的脸,都露在了月光下。

    睫毛纤长,在眼下投了一片浅浅的阴影。

    皮肤晶莹剔透,唇色粉嫩。

    一头漆黑的短发,也晕出了模糊的光。

    他忽然想起了高中看的希腊神话里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

    神话里说——亲爱的女王啊,请从我虔诚的手里,接受这顶花冠,装饰你的头发。

    江崇粗粝的手指抚过林徊发上的草莓发夹。

    女王的花冠。

    ……

    一个月前,林徊死都不会相信,她会穿着肥肥的棉裤,背着竹篓,像个村姑一样,兴高采烈地去拾柴火。她的齐耳短发夹在耳后,是标准的刘胡兰式发型。

    她弯下腰,穿梭在枝丫横生、落光了叶子的山林里,扔了一根木柴到背后的竹篓,她对着妞妞扬了扬下巴:“你去拾那边一堆。”

    妞妞很听话,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真好,有人陪伴,有事可做。

    除了学习外,她还学会了拾柴、剥玉米、晒辣椒和腊肉、帮着老奶奶推磨、做豆腐。

    两人又拾了一会柴火,才回去,一路哼着歌。

    妞妞问她:“徊徊老师,你会唱《强军战歌》吗?”

    林徊没听过,嘴角上扬:“你会唱?”

    妞妞说:“会呀,以前江叔叔教我的。”

    林徊视线一转,轻笑:“你唱给我听听。”

    童音稚嫩,唱起军歌也别有一番趣味。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党指挥……”

    唱第二遍的时候,林徊也加入了妞妞,两人的歌声在山间回响,枝丫上的小鸟扑簌着飞起。

    林徊哼着歌,走进后面的厨房,把竹篓放下,搬出了柴火。

    江崇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生火做饭。

    林徊一边唱,一边凑了过去,贴在他弓起来的后背上:“江崇,生火怎么生啊?我还没生过火呢。”

    炉灶里,火苗已经燃起,风箱呼呼作响。

    她说话时软软的热气,就喷洒在他的耳畔。

    火苗噼啪响了一声。

    她胸前的柔软,压在了他的后背上,清晰可感,这样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让江崇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绷紧。

    他盯着灶口跳跃着的火苗,静静地说:“你走调了。”

    林徊侧过脸,离他的脸很近很近,她没听清:“什么?”

    她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柴火,从背后伸出手,要去抢,那片柔软越发紧贴着他的后背:“我想烧火,让我来烧一次火吧。”

    江崇重复了一遍:“林徊,你唱歌走调了。”

    这回林徊听清了。

    她觉得,她被鄙视了。

    她经常跳舞,但很少唱歌,不过也从没有人说过她唱歌难听。她蹙眉,站直了身体,心情憋闷,想了想,从后面狠狠地推了江崇一把。

    江崇厚实的身板,纹丝不动。

    林徊垂眸看他:“你会欣赏吗?臭当兵的,不会欣赏就不要乱说。”

    江崇嗤笑出声,他还没见过,走调走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几只小鸡在林徊的脚边跑来跑去,她弯腰,摸了把小鸡的脑袋,然后一跺脚,把小鸡吓得四处乱跑。

    江崇轻笑了一下,问她:“古文会背了吗?”

    林徊坦坦荡荡,晃着两条腿,漫不经心道:“不会。”

    江崇置若罔闻:“《赤壁赋》背一背。”

    “我真的不会。”

    “那我考你。”

    江崇侧眸看她,抿了一下唇:“《赤壁赋》中,写月光下的江面的句子。”

    林徊速记能力强,只要不是一整篇背下来的,她都能想起来,她摇头晃脑地回答:“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写作者吟诵古代咏月诗歌的。”

    “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江崇偏头:“不错,还记得什么句子,都背出来听听。”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林徊背得毫无章法,顺序混乱:“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江崇勾了勾唇,笑容浅浅,打断了她的话:“想去看山间明月吗?”

    林徊侧眸,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江崇长腿一收,站起来,目光落在远处,说:“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徊:“约会啊?”

    江崇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目光里有了警告。

    林徊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是就不是呗,凶什么呢,小伙子。”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江崇的屁股。

    江崇神色一凛,肌肉瞬间绷紧。

    林徊拔腿就跑,像一阵风呼啸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救我,江崇要打我。”

    奶奶的声音慈祥,带着笑意:“好、好、好,徊徊快过来。”

    江崇冷哼了一下,没去追她,冷眼看着她奔跑的背影。

    他正准备回屋,林徊的声音却从隔壁传来,带着挑衅:“哎哟,江崇,手感不错哦,是个好屁股。”

    江崇咬牙,满脑子都是等会要狠狠收拾她的念头。

    半晌,他又气得笑出声来。

    他用舌尖顶了顶两腮,垂下眼眸,林徊比她刚来的时候,开朗多了。

    妞妞知道他俩要去山上,也想跟着去,一行三人走在了山间的小路上。

    妞妞走在中间,左边牵着江崇的手,右边牵着林徊的手。

    月亮高悬在夜空上,大而明,透过枯树的枝丫,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轮廓。

    明黄的月光倾泻下来,透彻明净,银灰素洁似水,一切都是洁白的,没有尘世的浮华,只有笼着的轻纱。

    空气静谧和谐。

    林徊侧眸,扫了一眼江崇的侧脸,又盯着妞妞的脑袋看。

    他们这样好像一家三口,在饭后散步。

    林徊脸一热,转过头,收回了视线。

    他们一路往上,一直走,山路蜿蜒。

    林徊身体素质好,从小学跳舞又练游泳,爬山对她来说很轻松,只是她被自己脑海里的龌龊想法弄得脸红。

    江崇瞥了她一眼:“累了?脸怎么那么红?”

    林徊:“没有。”

    她一下就跑到了前面。

    妞妞也跟在她后面跑:“徊徊老师,你跑得好快啊!”

    林徊弯着眼睛笑,眼眸漆黑干净。

    终于爬到了山顶,林徊有些喘气,山顶上风有些大,空荡荡的,将她的衣服吹了起来,透过衣服的缝隙,渗透了进去。

    林徊迎风站立站定,往下看去,一片黑暗,就像一块巨大的黑色丝绒布,遮盖住了整个世界,偶尔有一两束微弱的灯光闪闪,像是不小心掉落在了绒布上的碎钻。

    她却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她侧头看向江崇说:“我爬过电视塔,从电视塔看下去都是灯光的世界。”

    她原本喜欢那样的繁华,现在却觉得这种静谧的美,更让她欢喜。

    江崇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抬头。

    平日看起来遥远高悬的月亮,现在却离她这样近,像是一颗巨大的明黄色的夜明珠,月光如水,倾泻而下,近得她可以看到月亮上影影绰绰的月海。

    远山连绵起伏,夜空辽阔,隐约有雾气笼罩着山腰。

    山间有明月,雾里含青峰。

    林徊眉眼含着笑,惊喜地去看江崇:“真好看啊!”

    妞妞仰头看她,弯了弯眼睛,认真地说:“老师,这是山里的月神,可以许愿的,很灵的。”

    林徊拒绝:“我不许愿。”

    妞妞眨眨眼:“奶奶说,这里有神灵,我们一起许愿吧。”妞妞抱着她的腿,“我想让奶奶的身体快点好……徊徊老师,你就没有愿望吗……”

    当然有愿望。

    林徊沉默了一会,想了想,捏了捏妞妞的脸蛋:“那我陪你许愿。”

    江崇是军人,唯物主义者,不泼冷水就好了,不要指望他会许愿。

    林徊没问他,闭上了眼,正对着月亮,双手合十,十指紧扣,蜷曲着指尖,抵在了唇畔。

    没有了说话声,四周就寂静下来,仿佛所有的生灵都沉睡了,只听得到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江崇盯着山脚下看了一会,侧眸,看向了林徊。

    树影婆娑,山风吹来,夜空上的乌云浮动,半遮半掩住了明亮的月,明明灭灭。

    林徊柔软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了她光洁的脸和微闭的眼眸,朦朦胧胧却又清晰,清冷、柔美,雾气茫茫。

    这时候的她,和平日嚣张的她完全不同。

    江崇收回了视线,笑了一下,她也就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外表柔弱,内心也很柔软,只是一直用冷漠和凶狠的表情,掩饰着她自己。

    林徊闭上眼睛后,方才所想的愿望,一个个被她排除了。

    她想让林沅安抛弃江媛……

    但不行,江媛如果被抛弃了,江崇应该会难过的。

    让江媛流产……

    不行,江崇也会难过的。

    让她夺走林家所有的财产?

    更不行,江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江崇也会受干扰。

    ……

    思考了许久,林徊忽然被她的想法吓住了,她为什么每件事都要考虑江崇的感受……

    他是江媛的弟弟,是她的仇人才对。

    但她现在能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

    她微微睁开眼,用余光扫过他,心脏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地乱跳着,就像下一秒,就会蹦出嗓子眼。

    她光看着他,就能想象出,他赤着上身的模样。

    脸部的轮廓深邃,棱角分明,肤色古铜,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厚实,手臂粗壮,胸肌结实,被汗水渗透,胸肌微起伏,汗水也跟着淌下。

    江崇一动,林徊紧张地重新闭上眼。

    思绪变得混乱,她胡乱地想着,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许的愿望是——和江崇一直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她还有些恍惚。

    江崇把妞妞送回家后,还看到林徊安静地站在他的房门前。

    江崇问:“怎么了?”

    林徊回过神来,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她眼睛里有异样的情绪。

    她说:“那个……”

    “什么?”

    “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崇看了看林徊,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抿了抿唇,眉间褶皱深深:“问这个干什么,去睡吧。”

    林徊原本就思绪混乱,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扑在床上,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好半天,又鼓起勇气,写一封信吧?

    她爬起来,端正地坐在桌前,找出了一张白纸。

    轻轻地咬着笔头,半天,她才落笔。

    “亲爱的……”

    她蹙眉,哗啦一下,将这张纸揉成一团,然后,又重新展开,叠好。

    她脸有些热,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揉了纸张,还想到江崇告诫她要爱惜纸张,不能浪费。

    她重新拿了张纸,把刚刚那张揉皱的纸留作做数学题用的草稿纸,认真地写下——

    江崇,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吧,我会对你好的。

    隔天早上,天还没亮,林徊就起床了。她走到江崇的房门口,把这张纸塞了进去,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门板后,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过了一会,隔壁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又安静了一会,林徊屏住了呼吸。

    江崇是在看那封信吧。

    她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江崇来敲她的房门,反而从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林徊:“……”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朝厨房走去。

    江崇听到了声音,连头都没转过来,说:“起床了?你去刷牙,等会吃饭。”

    林徊没动。

    她盯着他的后背,问:“你看到我写的信了吗?”

    江崇一边煮玉米糊,一边扬了扬下巴:“是那只有一行字的信?”

    他的语气很平淡,林徊却觉得他在嘲笑她。

    她看过去,发现那张字条被随意地压在了酱油瓶下,她目光定定:“你看内容了吗?”

    江崇没理她。

    林徊又问:“你答应吗?”

    “答应做你男朋友?”

    林徊点头:“对啊。”

    “你喜欢我?”

    “对。”

    “你会对我好?”

    林徊不耐:“对啊。”

    江崇舀了一碗粥,嗤笑出声:“你拿什么对我好?你个位数的分数,或者你逃课的次数?”

    林徊憋气,半天,动了动唇,什么话也反驳不出来,她生气地说道:“行啊,你厉害。”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谁也没说话,林徊快速地吃完,把碗一推,就赌气想回房间,说:“我吃饱了。”

    江崇也把碗一推。

    林徊挑眉:“你干吗?”

    平时都是江崇洗碗的。

    江崇用下巴指了指林徊写的信,斜眼看她:“不是要对我好?去洗碗。”

    林徊忍气吞声了半天,两颊鼓鼓地瞪着他,最终才不甘不愿地去洗碗。

    江崇的眼里泛起了清浅的笑意。

    林徊洗碗的时候,突然灵光闪现,她匆匆洗完,来不及擦手,就跑到江崇的面前。

    眼睛亮亮的。

    “江崇,你让我对你好,是不是说明,你愿意当我男朋友了。”她勾了勾嘴角,“我只对男朋友好!”

    江崇轻笑了一下。

    林徊:“你是不是没当真啊?我是认真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告白!”

    江崇径直地走进自己的屋里,林徊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了一堆。

    他什么话也没说。

    林徊气得不行,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却被他挣脱开。

    林徊站在原地,盯着他的后背,然后跑了过去,想从后背抱住他,蹭蹭他。

    结果,她的手还没搭上他的腰,江崇就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一扭,一勾拳,侧过了身,不过一瞬,她就被他牢牢地钳制在了怀里。

    林徊疼地低叫了一声。

    江崇蹙眉,猛地松开了她,他嘴角紧抿;“不要突然从后面偷袭,我会条件反射。”

    林徊是真的委屈。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眸,眼泪就掉了下来,一颗一颗滚落在衣服上,和她的手上。

    她眼前的轮廓模糊了又清晰。

    江崇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

    林徊背过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泪。

    “王八蛋!”她骂。

    江崇蹙了一下眉。

    面前的林徊忽然踮脚,勾住了他的脖子,毫无章法又莽撞地贴了上来,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

    牙齿被磕到,疼痛阵阵。

    她却死死地勾住,不肯松开手,黑眸里写满了倔强,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江崇漆黑的瞳孔重重一缩,他的大掌钳住林徊的腰,想拉开她,却因手上的触感,顿了一下。

    这样纤细的腰肢,不堪他一握,仿佛只要一用力,就会被彻底地拧断。

    林徊手指勾得更紧。

    她平视着江崇的眼睛,卷翘的长睫毛扫过江崇的睫毛,唇贴着他的唇:“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不是开玩笑,我长这么大,就只喜欢过你。”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江崇唇线绷紧。

    林徊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你,村姑是村姑,我不会因为对她的厌恶,而影响对你的感情。”

    她说着,贴紧他:“当兵的不都喜欢漂亮姑娘吗?很多人都说我漂亮,所以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军人,我知道选择你代表着什么,你要是怕我爸爸,我自己跟他坦白,你只要负责跟我回家。”

    江崇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们距离太近,思绪断断续续,女孩的话,带着明显的诱惑。

    但他不是毛头小子,很快就回过神来,手臂绷了起来,手一紧,捏住了林徊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扯离了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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